她翻阅医书的时候,便对这味奇药很感兴趣,恰逢天降大雪,便想进山碰一碰运气,结果才牵着驴车出来,便看见了一身白袍的薛恒。
他负手而立,静静在医馆前等待着她,眉心微皱,眼底枯涩,仿佛已经等了她许久许久。
云舒牵着驴车走过去,隔着遮着面庞的帷帽问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想离你近一点。”薛恒道。
一面说,一面慢慢朝她靠近一步。
云舒望着薛恒仍然有些苍白的面庞,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她发现,只有薛恒安分守己,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才能平静和他朝夕相对。但凡薛恒有想要靠近她的举动,她就会抵触的要命,心生烦躁。
“薛恒,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若想和我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就不要把我逼得太紧。”
云舒目光警告,紧紧攥着缰绳道。
薛恒停下脚步,自嘲地道:“我还是那么的令你讨厌,令你厌恨。”
云舒冰着脸,“如果你真的能放我离去,我会感谢你。”
薛恒眼神一僵,“我不会的。”他轻轻地道,“你想也别想。”
云舒五指收紧,硬生生将掌心的肉掐红了才赶着驴车上路。
雪路湿滑,并不好走,好不容易到达山脚下,回头一瞧,发现一道白影遥遥跟着她。
还是薛恒。
他徒步走来,与她保持着较为遥远的一段距离,鬼魅似得,如何也甩不掉。
云舒也不理会他,背上竹篓,带好锄头,踏上蜿蜒曲折的山路。
山里的雪似乎比外面大一些,积雪格外的厚,云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爬了半天才爬到半山腰,却发现薛恒早就达到了这里,正站在一颗松树旁双手抱臂等着她。
云舒望着那张带着几分笑意的脸,气得失语,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我还跟着我干什么?”
薛恒甩开双臂轻松地跳到一块岩石上,道:“我休沐在家,不陪着你干什么?”
云舒瞪着他,“我要进山采草药。”
薛恒微微眯着眼睛,“才下了大雪,山里道路湿滑,太危险了。况且,这么冷的天,哪有药草。”
似乎有些道理,但云舒并不想听。
她必须出来找点事做,不然,和薛恒关在一个屋子里一整天,她会疯掉的。
便不理会薛恒,继续往山里面走。
越发山里走,雪越是深,还好太阳高悬,头顶暖融融的。云舒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雪鸣蝉,倒是找到了一些柴胡,酸枣仁,冬凌草。
薛恒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她,她停下来采药,他便站着欣赏雪景,她往山里走,他便跟着她一起前行。
待到达山顶,云舒整张脸都冻红了,放眼望去,四下里一片白雪茫茫,一览众山小。
她累得腿都要断了,腰也很酸,但莫名觉得很痛快。干脆坐在雪地上,从竹篓内翻出一块地瓜吃。
地瓜早已凉透,好在足够甜,云舒一口气吃下去大半个,正想着要不要吞两口雪,冷不丁听到一阵悠扬的箫声。
那箫声时远时近,捉摸不定,似从远方的山谷中传出,又像在她的耳边缭绕,如山间清晨的第一缕微风拂过林梢,又如深谷中的潺潺流水,空灵澄澈,清虚淡远。
云舒捧着手里的半块凉透了的地瓜,一时间竟是听得走神了。
白茫茫的雪山,寂寥悠远的箫声,要将人的心化成了水似得。待她回过神来,箫声已然停止,她鬼使神差地转过了脸,去寻找那箫声的所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