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将军爱酒如命,你就不怕他罚你?”
“怕什么?一则大后天咱们就要出征了,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他那个脑子还能记得今日存了几坛酒啊?”白林收回手浅笑道,“二则万一马革裹尸小爷我回不来了呢,还不许我为国捐躯前喝点好酒了?”
“就要上战场了,莫说这些话。”
“是是是,要说吉利话,庾小将军斩将夺旗,庾小将军捷足先登。”白林抬手招呼了跑堂,让其把白老爷子存的好酒端上来。
“庾二,这说到吉利……你说薛萌准不准啊?给大司马算的二月十五出兵,还说了那一堆旗开得胜的吉利话。”
“薛萌?”在庾季夏眼中钦天监是一帮骗人的道士,尤其是批他的八字的薛萌,举荐他刺杀杜捷哪一回。
可,那一回真叫薛萌言重了。
“我问你也白问,你肯定是信薛萌的。”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信他?”庾季夏十分不解。
“十日前卜卦测算,他不是向大司马举荐你为先锋吗?要是他能这么举荐我,我当日就把我爷爷的家底儿偷了,给他送礼去。”
庾季夏笑了,冰雪消融。
“你终于笑了,今天一直板着个脸。”白林如释重负。
“我,有吗?”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自嘲得轻笑了一声。
“没有吗?你怎么想起来和我来这儿一酒解千愁了?”
“我愁送什么礼能让薛萌把嘴闭上,让他不要总是提我。”
“我明白了,你不想上阵当先锋啊?你让给我不就好了吗。”羽林卫骑射最后一名的白林对第一名的庾季夏大言不惭道。
“你不是二十斤的盔甲都嫌重吗?”庾季夏说起这句,笑意更深了。
谈话间,跑堂的把一坛陈酿端了上来,他扯了封坛的红布,为二人斟酒。
二人十分有默契地端起酒碗,碰了一杯,皆是一饮而尽。
白林又道:“喝了我家的酒,就把先锋让给我吧。”
“先锋是不能让的,不过若是得了什么军功,纸面上能改的,倒是可以让你。”
“真的?”白林瞪大了眼睛。
“真的。”庾季夏举杯,“今日一醉方休。”
丁婳举着扇子坐在婚床上,等到门外没了动静,才把举的酸痛的手臂放了下来。
眼前是罗汉床,红罗帐,还有那对龙凤花烛。
丁婳前世也曾彻夜点过一对红烛。
直到这对红烛垂蜡烧了一寸,门外才重新有了动静,徐敏来了,丁婳这才重新举起扇子,挡住脸。
许是因为顾及徐敏的身子,没人来闹洞房,丁婳听见对方极轻的脚步声,自远而近。
终是到了她面前,抬手抚上了她的扇柄,丁婳随着徐敏的动作,轻轻把羽扇放了下来。
丁婳像一个十五六岁的新嫁娘那样垂眸。
徐敏看了看她说:“这一日婚仪繁琐,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丁婳抬头望向了徐敏,对方面色平常并无惊艳之色。
徐敏回身走向了外间,丁婳只得提起裙摆跟着他一同出去,她在徐敏看不到的地方苦笑,她这张美人脸真是白长了,前世今生都没派上什么用场。
外间的圆桌上铺着红布,红布上放着合卺与酒坛。
合卺,即把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而又以红线连柄,新郎新娘各拿一瓢饮酒,同饮一卺,象征婚姻将两人连为一体。
徐敏在桌前坐下,抬手示意丁婳也坐,他扯开了封酒坛的红布,将酒倒入了卺中,自己端起了一瓢。
丁婳坐在他的对面,也端起了一瓢饮。
红线并不长,二人这一端便把他们头的距离拉近了。
丁婳低着头嗅到了酒的味道,似乎味道太浓烈了一点,正想着,对方已经喝了一口酒,她只得也端起来,一饮而尽。
丁婳轻轻的把瓢放了下来,才抬头,就看见徐敏吐了一口血,喷在了面前的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