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捷是专制朝权,欺君罔上。但杜捷是握着他的手教射他射箭的老师,即便杜捷该杀,杀杜捷的也不能是他庾季夏。
少年天子目光灼热,正紧紧地盯着他。
少帝从龙椅上起身,陈词:“先帝病了两载,杜贼在先帝的病榻前弄权,在朕的登基大典上僭越,现在更是剑履上殿胁迫朕,以令诸侯。”
刘益一声叹息,“一年三百六十日,没有哪一日朕与母后过的不是胆战心惊。季夏君不只是杜捷爱徒,更是朕的臣子。你与杜捷亲近,你比任何一个羽林卫都更能近身诛杀杜贼,更有八字占卜之论。”
庾季夏听着,陛下的每一句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这才是他被昭入宫的理由。
忽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转头望向了父亲。
庾泽盖棺定论,“还不领旨谢恩。”
这是庾泽的态度,庾季夏自当领命。
只是,他真的杀得了杜捷吗?不是被杀吗?就算他杀了杜捷,又逃得过其亲卫队吗?此番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无生。
他垂眸理了理长袖,终是下定必死之心。
庾季夏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五体投地道:“季夏领命,予愿为君,九死无悔。”
——
翌日,三月初五。
丁婳很早就醒了,眼睁睁看着无徵把黄历撕掉一页。吃过早饭,她再次坐到了书案前,提笔写字。
丁婳将丫鬟仆妇赶了出去,把等同“谋逆物证”的纸张一边写一边烧,昨天脑子不够清醒,今日她将十年政局沉浮,又复盘了一遍,写尽烧尽了。只是必然还有许多事是她不得知的。
[系统,今儿三月初五了,庾季夏要刺太师了?]
[主人,你不亲自去看看吗?你不去怎么知道你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呢?但有些事还是试试为好。]
[我现在连出府一趟都难,我难不成能去骊山,就算去了我难不成能阻止他握剑?]
丁婳用烛火点燃白纸,白纸在她指尖几乎燃烧,最后只剩三个字[纪万明]。[纪万明]被丁婳扔进案前的小香炉里,残纸碰上余香,炽热燃尽。
望着香炉丁婳道:[我有了个主意,我会去天牢看他。]
太史令纪府就在丁府隔壁,十多年的邻居了。纪府幼子纪万明,是丁婳的青梅竹马的损友,是丁嫣看不上的追求者好弟弟,同时也是一个真正的史官。
十年后,纪万明在废帝的大朝会上当庭撞柱,以血为谏。如香炉里的残纸一样,炽热而短暂地烧尽……
说来可笑血溅大殿,名垂青史纪大人,有一个污点。他年少时,甚是崇敬庾季夏,毕竟他十三岁就杀了大盗窃国的杜捷。
纪万明曾写过一本书赞扬少年英雄,这书只印了几百册,他送过丁婳一本,其中便有一句:“长安十七号天牢”。
丁婳打定主意,她会去长安十七号天牢。去见这一生中最失意的也最脆弱的庾季夏。
[系统,如果我不攻略庾季夏,我去杀了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