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低沉的声音,带着常年身处高位的压迫感。
管家简单且快速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凌谦在听到温茹雅对着郁燃发疯时,眉梢轻轻一跳,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郁燃。
四目相对,郁燃身体紧绷到极致。
“小叶。”凌谦迈步而来。
皮鞋踩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声音沉闷又有规律。
咚。
咚。
咚。
和郁燃心跳的声音重叠。
他在害怕。
凌谦明明没有如何折磨过他,相反,他时常来看他。
温声细语地问郁燃最近怎么样,下雨天腿会不会疼,新做的义眼带着有没有不适,还会给他描述这次带来的义眼用了什么工艺,眼珠是什么难见的颜色,又会在阳光下折射什么样漂亮的光。
他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会替郁燃装上新眼睛,按着他的肩膀照镜子,说真漂亮。
那双手大到能直接盖住郁燃头顶,它总是落在郁燃脑袋上,亲昵地揉乱他一头柔软发丝,说真乖。
就像现在这样。
凌谦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不叫我?”
这双手干燥有力,握力一百公斤,一巴掌下来又脆又响,能直接把心疼郁燃困在地下室,在他央求下带他到庭院里晒太阳的佣人扇倒在地。
相比身体上的折磨,凌谦带给他的心理上的压力更让郁燃恐惧。
察觉到他的紧绷,凌谦眉眼微弯,胡噜着他的头发:“被吓到了吗?你知道的,妈的身体不好,她今天受了刺激,并不是针对你。”
郁燃僵硬地点了下头,半晌才找回声音,哑声道:“大哥。”
雷鸣炸响,凌谦眸色深深,他捏了两下郁燃的肩膀:“怎么回家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郁燃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别有深意,还是在试探什么。
他微垂着眼:“想妈妈了。”
“最近怎么样?我太忙没时间去看你,你父母那边对你还好吧。”
郁燃没有回答,手在身后使劲掐了自己后腰一把,红着眼睛看向凌谦,又飞快地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凌谦表情严肃:“他们对你不好?”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一个关心他的哥哥。
郁燃尽力模仿着以前的自己,僵硬地转开话题:“大哥,小琪是谁?妈妈好像很害怕他?”
凌谦擦手的动作一顿,将毛巾丢进佣人的托盘里,转头看向郁燃,似乎想从郁燃脸上看出什么。
片刻后他笑着摇摇头:“谁知道呢,你也知道妈精神不好,犯病时随口叫的人名,不用放在心上。”
温茹雅身体一直不好,常年被失眠困扰,日常神经衰弱,郁燃的见面礼对别人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肯定会刺激到温茹雅。
这也是郁燃这趟过来的原因,他想要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信息。
事实是,他来对了。
没有及时离开导致撞上凌谦,是郁燃的失误。
紧张之余,郁燃又忍不住地想要试探他,话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莽撞了。
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疼痛让郁燃保持冷静,至少面上没在凌谦打量他时没有露怯。
他不知道他这位披着温雅端方的皮常年浸淫商场的大哥,有没有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