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沉默地听着,并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侍卫说起山连玉与他们走散,再见面就有些奇怪……
奇怪?
是他刚才看到的那样吗?
明昭眉宇狠狠皱起,目光锐利地扫过去,在得到侍卫肯定的回复后,面色愈发凝重。
桌面灯盏上的烛焰,无声地晃动着,将他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欣长而飘摇。
明昭闭上眼,无言而悠长地缓了口气,他的直觉向来很准,此时心中已经隐约有一个猜测,只是他却犹豫了,退缩了,不敢去确定。
因为,如果他猜得没错,那么山连玉就是骗了他。
为着一个,欺辱过他的人。
明昭想不通,想不明白,事情豁然开朗了,他却觉得喉头如堵,呼吸都有些艰难。
为什么瞒着他?
是不信任他吗?
难道,我还会伤害你吗?
明昭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微颤,长期以来积郁的情绪在不断地被挤压、压缩,简直要按捺不住。
等了一个人数年,找了一个人数年,漫长绝望的等待与一次次希望与失望,那种感觉能将任何一个意志强大难以摧毁之人逼疯。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伤到山连玉,他那么爱他的。
他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对他说。
明昭猛然睁开眼,眼底迸射出刺骨的寒芒,他咬牙,要怪只能怪——
周、闻、璟!
*
巷口的脚步声一寸寸地远去,终于连那点昏晕的光影也看不见了,周闻璟却仍伫在原地,雕塑一般冷硬而沉默。
他不肯跟我走。
我不想再强迫他。
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不是山连玉逼他,是他自己逼自己。
周闻璟心头撕裂般的疼痛,痛楚随着心脏的跳动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从头到脚都难过。
他沉寂地感知着孟光悄无声息出现的身影,漆黑的瞳孔溅不起一点光。
浑身气息刺骨的冰冷。
孟光乍一看到自家陛下这样死寂又挣扎的姿态,再一次直观而强烈地体会到了他对公子的痴心,以及,疯狂。
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那就是,陛下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病得厉害的那种。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遭到公子那样的对待,又得知他这样的身份,不说折磨泄愤,起码也得杀之而后快吧。
可是陛下呢,不仅将人眼巴巴地供起来,还一心一意要和人家成亲,甚至于竭力隐瞒公子的真实身份。
到底,是有多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