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声音说不出的无助:“你能借我点钱吗?”
孟庭礼没答,直接拿过她手里的证件,走向了购票服务台。
很快,机票递到了她的手里,连着机票一起的还有一瓶水。
“谢谢。”简宜接过,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总之极为不好受。
见她握着水却不喝,孟庭礼重新拿了过来,拧开瓶盖递上:“喝点缓缓,安检还有一会。”
简宜“嗯”了一声,再次接过,发现他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张机票,眼里浮起疑惑,抬眼看向他,“你——”
孟庭礼难得认真:“你这样子,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他不清楚她家的情况,但从直觉上来判断,她一个人应当应付不来。
简宜没出声,看了眼拧开瓶盖的矿泉水,浅浅喝一口,才低低道了一句:“你没必要这样。”
听出她话里有话,孟庭礼看她:“我怎么样了?”
简宜重新拧好瓶盖,视线落在上面的螺纹上,声音依旧不大:“我知道你很忙,没必要陪着我耽误时间。”
她骤然冷淡的态度,孟庭礼也没和她计较,只当她是担心过了头:“不耽误,送你到医院我就走。”
简宜看了他一眼,没再出声,她实在没有旁的心思了。
下午五点,飞机终于降落南城机场,上了出租车,简宜催着师傅一路往医院赶,到了地方,车还没停稳,她就跳了下去。
司机吓了一跳,孟庭礼也没拉住她。
护士台前,简宜反复同护士核对信息,最后终于在急症室找到了外婆。
急症室的医生告诉她,外婆因为腿伤复发,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是小区里的清洁员将她送来的医院,索性送的及时,没什么性命之忧,只是腿伤复发严重,若是不手术治疗,病痛折磨不说,后期病变可能会要截肢。
简宜一听截肢两个字,心止不住地颤着:“那手术费用大概要多少?”
医生告诉她:“保守估计,八到十万。”
待医生走后,推床上躺着的外婆也醒了过来,因为无人帮她办手续,大半天了,她都只能躺在长廊上,见到简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强撑着要坐起来。
“您躺好了,医生交代过来,您不能乱动的。”简宜扶着外婆躺好,见她额头有很大一块擦伤,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是说腿没事吗?怎么忽然这么严重了?还有,大舅二舅呢?他们怎么一个都不在?”
简宜一下子问了很多问题,外婆却一个也答不上来,抬手摸着她的右脸,反倒关心起了她:“你怎么也受伤了?”
“我这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简宜一句话将自己的事情带过,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您跟我说实话,我在京市这两年,大舅和二舅是不是待你不好?”
外婆想也没想就摇头:“没有,他们待我挺好的,但你也知道,他们工作忙,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我。”
简宜哪里会信:“都这样了,您还替他们找借口呢?”
父母过世后,简宜便一直跟着外婆在大舅和二舅家轮流住着,日子久了,难免生出些微词来,她心里清楚自己不受欢迎,所以上了京大后,寒暑假都申请了住宿,免得回来惹他们不快,将气都撒在外婆身上。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外婆出了事,两家人竟然一个来的都没有。
他们可以将她当成外人,可外婆到底是生养了他们的,如此行径,实在过分了。
孟庭礼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他无意探究她的过去,只在她起身准备去办住院手续时,迎了上去。
“我来吧。”
简宜捏着外婆的病例和医疗卡,犹豫了两秒,还是递了过去,她连买机票的钱都没有,哪里还会有钱办住院。
“谢谢。”她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两个字了。
入夜,原本说好送她到医院就离开的人,这会儿依旧还在,外套口袋里的电话振了一次又一次,除了助理的,还有老宅的,张曼莉的。
消失了大半天,这会想找他的人一茬接了一茬,孟庭礼眼见着心烦,索性关了机。
简宜陪着外婆睡着后,才想起孟庭礼还在,轻手轻脚出了病房走向他。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她说话的声音,唇瓣张合,明明声是她发出的,话却不像是她讲的:“孟庭礼,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能给我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