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提琴是林有文手把手带入门,最初的那把琴,乃至现在用的意大利手工琴盒,都是林有文送的礼物。
而现在,仿佛又回到当初那样,由他指导参与。
礼堂角落摆放架钢琴,但眼下的场合,显然不适合在这里练习。
他们去到训练厅。
午后薄薄日光和煦而不灼热,映照校道边蔓延成片的南美木棉林,明媚得恰到好处。
身后窗台树影婆娑,阳光被揉碎成满地斑驳,错落洒在黑白琴键上,熟悉的环境唤醒记忆,林有文抚摸琴盖,许是怀念起当初在这里练琴的时光。
他用首熟悉的曲子试音,顺便找回久违的感觉。
起初略有凝滞,前奏过后,琴声归于流畅和谐。
“上次弹琴是什么时候?”笛袖坐在旁边琴凳,过长裙摆垂地,轻声问道。
“隔了很久,大概一年多。”
难怪开始弹奏时如此生涩。
长时间不练习,琴技只退不进,这句话对任何人都管用。但林有文接过她的曲谱后,只用了半小时,就初步找回过去的感觉。
……
人比人气死人。
临窗练琴时的侧脸和当年如出一辙,同样地投入专注。他指端覆着薄薄的茧,击键力度精准,舒缓时轻巧,紧凑时激越,即使第一次接触改编的曲目,也能分毫不错地整曲弹奏下来。
笛袖侧耳倾听,渐渐沉浸其中,目光所及的那双手骨肉匀称,指节纤长挺直。
——印象最深的,便是这样一双手,将她从无尽阴影中拉进阳光里。
那年她十四岁,从母亲身边回归到父亲所在的城市。
夫妻俩常年异地的婚姻宣告破裂。
不是因为出轨。
没有经济纠葛、没有第三者。
而是她多了一个同母异父的兄长。
·
六年前,盛夏。
“叩——”
“叩——”
“叩叩——”
平稳沉重的敲门声响起,不紧不慢,提醒屋内的主人有访客。
里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女人应门,开口询问:“系边个嚟呀?”
讲的是粤语。
拉开半扇实木大门,从只容半个身子大小的空隙打量着来人,穿着带领子的半袖t恤衫和运动短裤。
年纪不大,至多十七八岁,身形修长,模样清俊。等候开门间隙,他透过走廊玻璃,观赏庭院花圃里栽种的一树树香妃山茶。
闻声转过头,夏日炎炎,男生顶着渗进门庭的炽阳,指着墙壁上的按铃。
“门钟坏咗,头先按过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