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军的演武场上,玄铁枪阵的寒光刺破晨雾。刘千穿着兮鸿霸的银甲,这一次,他并没有变脸成兮鸿霸的样子。他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操练的三万士兵。这些人里,三成是他用千颜术伪装期间收服的旧部,五成是清洗暗线后提拔的新锐,剩下的两成,是曾效忠永安王兮忘川,如今却在人格魅力以及军法铁律下低头的老兵。“将军,昨夜抓到的那批死侍,招了。”亲卫捧着供词上前,纸页上的墨迹还带着未干的血痕。供词上密密麻麻写着三十七个名字,都是荡寇军里暗藏的钉子,其中甚至包括粮草营的校尉。刘千的指尖划过“粮草营校尉”几个字,眼神冷得像龙江的寒冰。“按军法处置。”刘千将供词扔回给亲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尸体扔去喂蛊。”他望向远处的粮仓,那里曾被暗线动过手脚,若非左九叶提醒他检查粮囤,恐怕此刻大军早已断粮。亲卫领命退下时,看到点将台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左九叶正靠在旗杆上。“看来你这边进展顺利。”左九叶抛给刘千一个酒囊,里面装着禾黎送来的龙江米酒,“我刚收到消息,禾将军的义军已经攻下三座县城,现在有三万兵马了,都快超越你的这些正规西蜀军了。”刘千接过酒囊,却没有喝。他望着演武场上整齐划一的枪阵,突然低声道:“你说,这些人里,还有多少是兮忘川的眼线?”千颜术能改变容貌,却不能看穿人心,这是他最忌惮的地方。“放心,剩下的都是聪明人。”左九叶的战魂纹在眼底轻轻跳动,“苗野疆自投罗网的时候,不还暴露了死侍团的名单么,专门保护你这世子的死侍团都被团灭了,现在还敢留在军中的,要么是真心归顺,要么是藏得太深。但藏得深的,往往更怕死。”他指了指粮草营的方向,“你烧了那批被做过手脚的粮草,又当众斩了校尉,傻子都知道该站哪边。”刘千终于笑了,仰头灌了口米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久违的暖意:“还是你看得透彻。”他想起一个月前,那些老油条还在阳奉阴违,仗着自己是兮忘川的旧部,对他的军令百般推诿。直到他用死侍的人头挂满营门,又借着苗野疆的案子揪出七个千夫长,这些人才终于明白,眼前的“兮鸿霸”,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随意糊弄的纨绔世子。当然,这些人至死都不知道,眼前的兮鸿霸,并非本人,而是被他们视作眼中钉的西蜀的皇子。“对了,端公门那边怎么样了?”左九叶想起四圣女闭关前的嘱托,白莲的药蛊需要龙江的水精草,赤焰的血蛊缺了火髓,这些都得靠刘千的荡寇军帮忙搜集。“那个坛主已经把苗野疆的血蛊样本送来了。”刘千从怀中掏出个琉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暗红色的液体,“那老东西现在对我服服帖帖的,说只要能保住端公门,一切都听安排。”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只是他总念叨着,要让苗氏血脉延续下去,听得我心烦。”左九叶接过琉璃瓶,瓶壁上的血蛊气息让他的战魂纹微微刺痛:“随他去吧,只要别再闹出乱子就行。”赤焰她们四个姑娘都已经进入了闭关了,已经有一个月了,“等她们出关,【玉女心经】大成,至少有多出四位九品圣……”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孙牧之骑着快马奔来,青布儒衫上沾着尘土,手里的折扇都跑歪了:“将军,左先生,禾将军有急报!”他翻身下马,递过来一封蜡封的密信,“有一股铁血梨园军在西蜀旧地现身了,她们的戏班在县城里连演了三天,场场爆满,听说……在唱《骂王郎》这出戏。”刘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骂王郎》讲的是西蜀先帝被奸臣所害的故事。那股分散在暗处的梨园军在这个时候演这出戏,分明是在挑衅。左九叶却握紧了手中的青铜令牌,眼底闪过一丝激动,“梨园军的几大核心成员是不是都在那个戏班子了?”孙牧之点了点头。“终于等到她们了。”左九叶拍了拍刘千的肩膀,“我去训他们,毕竟是我姥爷的旧部,而且他们才是真正能掌控整个梨园军的元老级人物。”“你小心。”刘千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铁血梨园军与西蜀皇室可是曾经战场上的仇敌,就算你是莫问的外孙,你也得拿出足够的证据领他们信服,你之前交于我的信物,也没能完全触动他们。”左九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外公当年成立梨园军,是为了守护九州百姓,只要让他们应该明白这一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望着左九叶远去的背影,刘千突然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剑鞘上刻着的西蜀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知道,自己必须放下芥蒂……为了复国大业,为了九州百姓,就算面对的是曾毁灭西蜀的仇敌,也得咬牙忍下去。:()天问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