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时候,我擅自离家出走——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离家出走”。
我母亲和父亲工作都很忙碌,两人总是深夜才能到家,我从补习学校回来也是一个人。
那天家政阿姨准备完晚饭离开,我咬着鲜香软弹的鸡蛋卷,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
我先是站起来,端着汤碗吃顺滑柔嫩的汤豆腐,闷闷的。
接着跑去二楼阳台,端着盘子吃炒得“chuichui”的小青菜,闷闷的。
最后干脆站到大门口,端着碟子吃外酥里嫩的炸藕圆子,还是闷闷的。
我三两口扒拉完香喷喷的米饭,放下碗,决定去附近的小公园呼吸新鲜空气。
顺便散步消食。
嗝。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往常这个时间我都会窝在房间角落看书。
去小公园的路上,我偶然看见一幢废弃大楼正在施工,鬼机一动。
到高一点的地方吹会儿冷风,胸口也许就不会那么闷了?
拥有超强行动力的我穿过防护栏,一路爬上顶楼天台,学着老僧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水箱上。
风吹得我胃里还没消化完的藕圆子都要凉透了。
我安静地望着远处漫无边际的漆黑夜空,还有灯光闪烁的楼房和街道。
胸口闷闷的感觉逐渐消失,我眼皮也慢慢有点睁不开。
大概是因为刚吃完晚饭,又一口气爬到顶楼,难免有些犯困。
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我隐约听到有谁在叫我的名字,迷迷糊糊睁开眼。
视野里只剩下灰蒙蒙的月光,我坐起身,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照在我身上。
我用手臂挡住脸,出声询问:“是周助吗?”
迟迟没有听到回应,照在我身上的光线却稍微偏移了些。
我撤开手臂,对上周助那双紧紧盯着我的冰蓝色眼眸。
他脸上少见的没有任何笑意,栗色短发也有点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家居服。
仔细观察,他耳边的几缕头发半湿着,像是洗完澡没有用吹风机,被自然风吹成这副样子。
意识到现在时间很晚,搞不好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回家,发现我不在家急得到处找我。
我赶紧顺着挂在水箱旁的梯子爬下去,准备向周助解释我是不小心睡着了。
周助却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率先说道:“我出门的时候,阿姨和叔叔都还没有回来。”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本来父亲和母亲就常常因为我一个人在家的事情吵架。
要是被他们知道,我竟然这么晚还待在外面,恐怕就不只是大吵一架了。
我对周助说:“对不起,让周助你担心了。我是想着来天台吹吹风,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周助没有说话。
我心里打鼓,又说:“我下次不敢了……我的意思是,绝对没有下次了。”
周助依然没有说话。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以后绝对不一个人晚上出门,也绝对不来这种偏僻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