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我做不了主。”畹君飞快地说道,“我的婚事是父兄说了算。”
时璲的吻堪堪停在她唇边寸许。
他顿了一瞬,又好似有半生之久。
畹君闭着眼,紧张地等待那将落未落的的吻。
下巴的钳制忽然松开了,面前的阴影骤然撤去,光斑重新洒下来,映得薄薄的眼皮发红。
畹君睁开眼,面前空荡荡的,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在她的意料之内,可是心里莫名地空落。
她背靠着树干,眼望着那道红色身影步履生风、没有半分犹豫,跨上骏马便疾驰而去。
鹤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谢姑娘,小的送你回去吧。”
畹君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是一千两,哪有那么好挣。她这般安慰自己。
回到谢府,谢四娘竟不在屋里。
丫鬟进来沏茶,放下茶杯时袖口一翻,露出一抹红渍。
畹君向来心细如发,瞧见她手上似裹着麻布,因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那丫鬟将手藏了藏,低声道:“早上不小心跌了个瓶子,小姐让人打了二十个板子。”
畹君吸了口凉气,虽素知谢四娘御下苛刻,只是跌了个瓶子便打二十板子,实在是过于不近人情了。
她前些日子蹭伤手掌,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便捉了那丫鬟的手过来细看。
只见那双手上缠着层薄布,里头还沁出红渍来,难怪连衣袖都染上了血斑。
畹君见了那情状,刚痊愈的伤处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想了想,回到自己屋里,将时璲给她的药膏拿去给那丫鬟。
“这个是宫里用的玉红膏,治擦伤很有效的。”她摊开长了粉肉的手掌给那丫鬟看。
丫鬟受宠若惊,连连推拒:“这么好的东西,婢子怎么承受得起。”
“有什么承受不起的。”畹君不爱听这种妄自菲薄的话,“药不就是给人用的么!你这手伤着,还要服侍四姑娘,万一再失手砸个什么,她还不得把你赶出去?”
那丫鬟听了,这才接过药膏,连声谢过她。
畹君见说了这大半天话,谢四娘还不见踪影,便问道:“你们四姑娘哪儿去了?”
那丫鬟道:“姑娘方才回来时没听到么?前头正闹得厉害呢,老爷请了家法要打大少爷,姨娘把小姐叫过去了。”
畹君忙问:“出什么事了?”
丫鬟摇摇头:“婢子也不知道。等小姐回来,姑娘再问吧。”
畹君只得耐着性子等着,心头却在思忖:
谢知府平素纵容溺爱独子,也不知那谢惟良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竟惹得他老子这般大动干戈。
若这事传到时璲耳朵里,他更不可能跟谢家结亲了。
她思及此处不免烦躁,可又隐隐盼着谢惟良真闯出大祸来,彻底断掉谢四娘嫁给时璲的念想。
不过,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她是不可能把钱还给谢四娘的。
畹君摸了摸荷包里的银票,合计着手上已有五百两现银。她得尽快选个新去处,到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母亲和妹妹搬走,谁也别想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