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君瞥见她眼中闪着看好戏的光芒,知她是明知故问,便半真半假地说道:“是时二爷找,只不过他要找的是谢四姑娘,听说找错人便让我回来了。”
时问蕊有些失望。
畹君顺势道:“你可知道谢四姑娘在哪里?我去转告她一声。”
时问蕊冷哼道:“人家是祖母的娇客,自然要在祖母面前尽孝。你要见她,恐怕人家还不想见你。”
畹君从这番言辞中听出来,时问蕊似乎颇不喜那谢四姑娘,难怪故意传错话,引她去见了时二爷。
她摸了摸荷包里的金锞子,这趟也算因祸得福,便不计较问蕊捉弄她的事,起身到楼下寻了个面善的婆子,央其去请谢四姑娘过来相见。
那婆子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束,还当她是哪家的贵客,便颇客气地应声而去。
畹君重新回到阁楼上等待。
因解决了母亲交代下来的任务,她心中松快了不少,总算有心思打量周围的事物。
因是看戏,阁楼上的桌几摆着各色茶果点心,尤以其中一碟桃花面果子晶莹可爱,哪怕畹君不爱甜食,看着也是喜欢。
她心里一动,取了方干净的帕子包起一块面果子,准备带回家给妹妹佩兰吃。
再一想,母亲恐怕也难得吃这么精致的糕点,又包多了一块进去。
殊不知她的举动尽数落在时问蕊眼里。
时问蕊嫌表姐寒酸得紧,唯恐被人瞧见了连累自己一起丢人,便推说困乏,要回秋云院去。
畹君本就是同她一道出来的,时问蕊要走,她也不好多留。
只是谢四姑娘还没过来,她心中牵挂,正犹豫不定,问蕊已经下了楼去。
畹君只好跟了上去。
回到秋云院,她去换回了自己的衣裳,又将换下来的银紫罗衫原样叠好,送回去给时问蕊。
时问蕊没好气道:“谁要别人穿过的衣服?横竖你穿着好看,留着自己穿吧。”
畹君知道她是真嫌弃,便没推辞,将那件罗衫收了起来。
她又卸头上的钗环,摘下耳坠时却吃了一惊。
那左边的赤金嵌珠耳坠上不知何时掉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珍珠,正光秃秃的一个大洞空对着她。
这耳坠做工精致,也不知价值几何。
畹君素知她那姨妈是刻薄计较的个性,真做得出让她赔钱的事。这趟本就是来借钱的,反倒贴了银子进去怎么成?
她想了想,还是悄悄出了秋云院,循着记忆将路上看了一圈,都没见到遗落珍珠的影子,最后不得不找到水榭那头,却仍是一无所获。
畹君心中沮丧,今日来宾如云,那么大一颗珍珠掉在地上,只怕早被人拾走了。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去,谁知刚出水榭,远远见到有人迎面走了过来。
那一身鸦青色直裰并高挑俊朗的身形,不是那时二爷又是谁?
他身边还有一个俊秀儒雅的年轻男子,畹君认出是三老爷的长子时瑜。
他是郑姨妈的继子,畹君该唤他表哥。
因是认得,畹君怕迎面撞见,被时瑜拆穿了她的身份,到手的金子便不保了;且她和时瑜有点不愉快的过往,并不是很想见到他。
她不作多想,环视四周一圈,闪身躲到了水榭旁的芭蕉丛后面,借着宽大滴翠的芭蕉叶将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那二人近前,她隐隐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前阵子姑苏有一伙水匪,清剿的时候竟流窜到金陵县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