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多谢常侍大人关心。”
刘瑜相信郑秋月的能力,但听到人背后这样议论他和邵玖,刘瑜仍然感觉恼怒。
他所恼怒的并非那虚无缥缈的流言,而是因为那既然背后所说的确有几分真实,只为那少有的真实,刘瑜便难以释怀。
即使是时过境迁,今日的刘瑜想起当日邵琼之因沈季安舍生忘死,这份决绝而热烈的爱意也是让他难以忘怀的。
哪怕是今天,刘瑜尚且还会怀疑邵玖的真心,她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刘瑜不敢去细细思量,那对于他太过残忍了。
刘瑜当然相信兰之是他的孩子,按日子推算,哪怕提前个一月半月,那孩子也只可能是他的,那段时间正是他和邵玖初定情,最是柔情蜜意的岁月。
可柔情蜜意之外,邵玖真的放下了沈季安了吗?刘瑜不敢确定。
带着一腔怒气的刘瑜回到含章殿,邵玖还睡着,小公主倒是醒了,正在和乳母玩拨浪鼓,乳母见刘瑜来了,行礼退到了一侧,刘瑜就自己拿着拨浪鼓逗小公主。
父子俩嬉笑的声音,吵醒了邵玖,邵玖披衣下榻,用水净面,洗去满身疲弊,又在女史的服侍下,重新装饰了头面。
“吵醒你了。”
刘瑜转头就见到了重新梳妆后的邵玖,乌发如云,正凤摇曳,玲珑绮绣,纵使是在浓妆之下,也掩不去的林下风姿。
饶是刘瑜心中疑窦丛生,也不愿在邵玖面前表现出来,他并不愿让邵玖知道那些腌臜的流言,只愿邵玖如同明月皎皎,清风入怀,不受世俗流言羁绊,清雅淡闲地度过岁月。
“陛下兀自发呆,是在想什么?”
邵玖淡淡笑着,来到刘瑜身侧,摸了摸小公主的鼻子,她从头上取下一支偏凤来,用簪子上垂下的东珠逗弄着小公主。
“前些日子,王蒙陷害姚琮的事,知道吗?”
邵玖摇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前朝动态了,现在的她整日都在编纂图书,照料孩子,教导弟子,照顾元后,整日忙碌得很。
“丞相应该是有苦衷的吧。”
邵玖相信王蒙的人品,王蒙素来严刑典法,邵玖不相信他会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只是她如今所有的信息都是从刘瑜口中得知的,并不好妄下结论。
“他自己都承认了,阿玖倒还在替他开脱,看来夫人是真拿子慎当兄长来对待的啊!”
邵玖斜睨了刘瑜几眼,口中虽未发一言,心中却觉得刘瑜这话似乎是有些疑心在里面的,心中暗惊,莫非刘瑜如今连王子慎都不信任起来了吗?
“子慎想除掉姚琮非这一日,朕也是知道的,当年姚琮来降,子慎就劝朕除掉他,以绝后患,朕念姚琮也是当世英豪,于心不忍。
后来北凉国灭,子慎又对朕说,姚琮心存二心,必然是要复国的,要朕早日除之,朕不忍因姚琮一人而伤燕赵北凉三国贵戚之心,故而一直按下不表。
没想到子慎眼见的言语无法说动我,竟然诓骗姚琮的信物,让他带兵北伐去袭击柔然,结果转头就利用信物陷害姚琮谋逆。
若非朕相信姚琮乃是当世英豪,定不会做此等反复之事,岂不是要冤杀了豪杰?”
刘瑜将事情的应该对邵玖大概讲了一遍,提起来还颇有些感慨,他本以为邵玖也会附和两句,却没想邵玖站起身来到窗前踱步,一言不发,许久,才缓缓道:
“陛下当真以为丞相做错了不成?”
“怎么?难道阿玖也以为姚琮当杀?”
邵玖又一次缄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刘瑜转到邵玖的面前,面色充满了不解。
“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不满姚琮?朕记得你与姚琮不过数面之缘,为何要置其于死地呢?”
邵玖长叹了一口气,尽管明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令刘瑜不高兴,但邵玖还是要说。
“陛下以为妾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成?妾是为了陛下的社稷,姚将军是当世英豪,可也存了虎狼之心,昔日他因北凉内乱,被迫降陛下,或许会感念陛下收留他的恩情。
可如今陛下灭了北凉,姚将军出身北凉皇族,他心存复国之心,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邵玖反问刘瑜。
只是刘瑜并不相信邵玖的话,他相信姚琮的人品,看着邵玖微蹙娥媚,一本正经的模样,无论邵玖的话是否附合他的心意,但邵玖确是在为他着想这令他很高兴。
他拉着了邵玖的手,笑道:
“这便是阿玖的华夷之见了,朕亦出身夷狄,朕相信姚公,必不会辜负朕的。”
邵玖见状也不好多言,只是追问道:
“不知陛下如何处置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