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甜!真好吃!”
巧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拉着春华的衣袖,打量着春华的衣服,摩挲着叹道:
“春华,你这衣服好光滑啊!是丝绸吗?”
“是绮,前些天师傅新的了一匹石榴红的花鸟的纹绮,师傅是颜色太艳了,她不喜欢,就赏给我做衣裳了,除了身上这一套,还有一套湖蓝色的。”
“文夫人对你可真好。”
“好是好,就是太严了些,平日除了读书就不让干别的。”
“难道你不用做针线吗?”
“不用,师傅说,这些事都让针线坊的去做,我只专心读书就行了。”
“这不正合你意了,以往你就不爱动针线,没少被嚒嚒训斥,如今可算是称心如意了。”
“正是。师傅待我这样好,我确实应该努力的。”
“正羡慕你,成为文夫人的弟子,这可是比主子还要尊荣的事情,这后宫中谁不知道,文夫人圣眷正隆,若是再有个小皇子,只怕这宫里就得变天了。”
“别胡说!若是让人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几个人忙噤声,观察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偷听,才松了一口气。
几人聚了一会才各自散了。
春华回去的时候,邵玖正在写书稿,听见春华请安的声音,让身边的女史将一堆文稿交到她手中。
“三天之内,整理好。”
春华接过文稿,就到偏殿去了。
刘瑜晚间来的时候,邵玖还埋着头写着书稿,刘瑜也没去搅扰她,只是先去将窗子关上了,又给邵玖倒了一盏甘茗,自己捡起邵玖放在床头的书看了起来。
邵玖早已知道刘瑜来了,只是一直脱不开手,她这些日子难得心情舒畅些,正好可以多写一部分。
刘瑜等了半个时辰,邵玖还是没有结束,见邵玖桌上的烛火摇曳,便挥手让宫人离开,自己上前去剪掉了多余的烛花,拨动着烛芯,昏暗的光顿时明亮了不少。
好不容易等邵玖写完手中这张,见邵玖又要换下一张,刘瑜已经将手按在了邵玖的手上,笑道:
“良宵苦短,你身子素来孱弱,也该歇息了,有什么等明日也不迟。”
邵玖点点头,她连着写了两三个时辰,的确有些熬不住了,如今妊娠期,她的精神远远比不上往日。
“白英,你去看看梁姑娘睡了没有?若是还没,就将火炉上热着的燕窝分一碗给她送去,也别催她早睡,让她自己去弄。”
“是。”
低头久了,邵玖就觉得肩膀酸痛得厉害,就歪在榻上,让刘瑜给之揉揉太阳穴,两人说着闲话,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已经薨逝的太后。
“太后虽不是郎君的生母,也曾犯下过错,说到底也是一可怜人。”
“可怜不可怜的,当年谋逆一事秦氏一族也是有参与的,朕念及太后病重,才一直没有处理,太后薨逝后,朕也给了她应有的哀荣,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先帝了。”
刘瑜一面为邵玖梳头,一面说着。
刘瑜一直都是一个体面人,无论是亡国君王,还是先帝妃嫔,自己的宗族兄弟,她一直都是厚待的。
但礼崩乐坏的时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秩序并没有如他期望般的出现,背叛、杀戮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
“阿玖,子慎曾说‘乱世治国以法’,可儒家一向以宽仁为道,朕自继位以来,杀戮甚重,甚至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背叛了朕,这是否就是上苍对朕杀戮的报应呢?
近来秦、雍二州地震裂,水泉涌出,朕愈发怀疑是否是朕修德不深的原因。”
“陛下欲修德政乃是善事,只是乱世初平,还是应当严刑明法的好,德政施于天下,而利在百姓。
可若是只知怀柔,而不明法,只恐会纵容了恶行。”
邵玖知道刘瑜在担心什么,他总是担心自己的帝位不稳,他受儒学影响颇深,对于天人感应之说更是深信不疑,但凡天有异象,便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邵玖亦是儒学出身,只是和刘瑜不同,她诸子百家均有所涉猎,并不专信,甚至于对于法家学说颇为偏爱,在这一方面,她的想法和王蒙是一样的。
王蒙当初拜师学的是今文经学,后来世事浮沉,他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理论,自辅佐刘瑜时起,他便一直强调要明刑典法,而非一味怀柔,刘瑜登基之后的,几件谋逆大案均是经过他的手定罪的。
“阿玖,我打算派使者请你父兄入北朝,你以为如何?”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