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为游子,却实在自在,想来这天地间能如贤弟这样自在之人唯贤弟一人而已。”
“兄长言弟自在,却不知弟心中亦有说不出的苦楚,弟常觉此身拘役,若什么时候能舍弃了这躯体,才能是真正的自在。
想来人生一世,免不了富贵名利羁绊,少不得经历生老病死,又有父母亲人为之牵绊,究竟是难得真正自在了。”
方靖长叹一声,语气之中难免落寞。
“愚兄观贤弟之言似是消极避世之意,不像是入世之语,可愚兄听闻,北朝禁言黄老,贤弟这言论还是谨慎些好,这话若是让心怀叵测之人听见了,只恐害了贤弟性命。”
“故而弟才游历四方,弟本就不愿入世,也非那太学学子,那经纶济世之学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取寻我的黄老之道。”
方靖只是笑着道,他的确是什么都不在乎,眼前艳阳高照,他便乐得躺着晒太阳,只要有酒,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不开心。
方靖临走之时,将自己所写的东西交到了郡守府,请广平郡郡守代为保管,广平郡守早就听闻自己管辖之地有这样一位任性自然的名士,如今请他代为保管文墨,他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不曾想到传闻中的文远先生竟是这般年轻,某还以为必定是位年长的老者,先生如此年轻,却如此博学,如今朝廷招揽贤士,先生何不出仕,为国尽忠?
文远先生若是不嫌弃,某愿为那举荐之人,以君之才,他日必可位列王侯。”
“府君抬举,小生不过是一书生罢了,并没有什么治国理政之才,何敢入仕以误百姓;再加上靖志在山野,不在庙堂,恐怕辜负府君美意了。”
方靖似乎忙摆手推辞,谢过郡守好意之后,便和宋昭一同出了郡守府,打算离开广平郡,继续向北。
“刚刚郡守诚恳挽留,贤弟执意推辞,看来贤弟是打定主意不做官了。
只是贤弟将书存在郡守处,难道就不怕郡守恼羞成怒给扔出来吗?”
“能为一郡之守者,又岂会是胸襟狭小之人,兄长多虑了。”
方靖哈哈大笑,加快了骑马速度,马蹄扬起一阵黄土,宋昭看着方靖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也骑马跟了上去。
从广平郡守府离开,广平郡守赠给了方靖一匹良马,几百贯钱用作游历的资费,这是朝廷特意为读书人设置的游学所用,方四方游学者,都可以到官府支用这笔钱,只是需要原籍官府的介绍信。
但方靖这样的游方之士却是例外,他们已经有了声名,自身又有立身的本事,各地都想将其留为己用,纵使留不住,也乐于做顺水人情。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方靖这样的名士,他们一旦入仕做官,前途将不可限量,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得罪他们。
而名士也有名士的气节,方靖从不主动去官府要钱,甚至不乐意和官府打交道,要不是他这些书稿没地方存放,他也不会去找郡守。
“贤弟快走!我来断后!”
在途中,两人都没想到会遇到山贼,两人骑着的马被绊马索给绊倒,两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方靖直接给将腿给摔断了。
这会儿别说走,他站都站不起,而宋昭很明显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方靖疼得冷汗直流,也没管那边打斗的宋昭,先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腿,发现还可以接上,顿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不动?走啊!”
“……我腿断了。”
宋昭挡下一群人的进攻,听到这句话,震惊地回过头看向了方靖,当下就无语了,也放弃了抵抗,直接将剑丢在了地上。
两人就这样被捆着带上了山。
到了山寨,方靖被人抬着,好奇地打量着寨子,发现整个山寨十分简陋,却也聚啸了数百人,此地地势险要,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去。
“不是让你们剪径劫财吗?怎么劫了两个人上来了?”
为首的一人头上戴着青面巾,身上穿着百搭袄,脚下是吊墩靴,分明是个粗鲁的武夫装扮,虎目圆睁,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见了方靖和宋昭二人十分不满。
“大王有所不知,那个穿青袍的书生极为能打,我们好几个兄弟都奈何他不得,那个穿白的书生腿断了,走不得路,否则我们还擒不住他们两个。”
“听说你很能打?”
那个山贼头目直接就看向了宋昭,宋昭虽然被绑着,却是一身胆气,但又因面容文弱,看着总会有两分轻视。
“大王若是不信,不如你我切磋切磋,若是我胜了,还请大王归还我二人的马匹,放我二人下山。”
“哈哈哈!好!这还是有人第一次要跟我比武呢!真是有趣,可若是我赢呢?”
“我二人任凭大王处置,我情愿留在山上,给大王做个偏将。”
“好!好!”
那个大王忙叫人将自己的兵器抬出来,又叫人将宋昭解绑了,见宋昭手无寸铁,让他随意挑选兵器。
“我不要别的,只要我的那柄佩剑。”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的可是槊!你一柄佩剑顶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