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汝阳侯依然显得谦和有礼,他的脸上竟然真的流露出愧疚的情绪,汝阳侯拱手道:
“薛公,您府上的私人参军曾于西街坊打死二人,现依律令就二人捉拿归案。”
“你在我薛府捉人,汝阳侯未免太没将本公放在眼里了吧!”
薛泌阳并不在乎他的参军有没有杀人,或者说他薛公府上的参军杀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在乎的是汝阳侯苟勖带着京兆尹的守卫深夜闯入他的府中,捉拿他的私人参军。
这样的行为,分明是没将他这个薛公放在眼里,他薛泌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欺负的,这种欺负上门的事情,他薛泌阳是绝不会容忍的。
没有人可以动他的人!
“薛公言重了,小侯绝没有这个意思,薛公可是国之栋梁,若是没有薛公,就没有魏国的今天,小侯是敬重都来不及,怎敢轻谩薛公。”
无论苟勖的姿态放得如何的低,薛泌阳都不会咽下这口气,冷哼一声,
“苟勖,本公敬重你的父亲也是一代豪杰,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不许将人从薛府带走。”
“薛公,您这不是为难小侯了吗?你可是堂堂公侯,难道要为了两个小吏,失了自己的身份不成?来人,将这二贼人带回京兆尹,本侯也亲自审问。”
苟勖是半分面子都没有给薛泌阳留,直接就让人将这两个参军压走了,薛泌阳正要阻止,苟勖抢在他前面说话道:
“薛公,小侯劝您三思而行,若是今日您的府兵与小侯这京兆尹的官兵打起来,您以为陛下会怎么想了?这里可是京都,您说,明天早上奏报您谋反的奏疏会不会已经出现在陛下的书案上?”
薛泌阳原本准备下令的手势停在了半空中,又缩了回去,他愤愤不甘地盯着苟勖,阴沉着脸道:
“你威胁我?”
“小侯不甘,小侯不过是在替薛公着想罢了。”
“你难道就不怕我弹劾你吗?”
“薛公若是想弹劾小侯,小侯随时恭候,不过也不用劳烦侯爷,小侯已经写了奏疏递了上去,相信这话陛下应该已经看过了。”
“……”
薛泌阳对苟勖是恨得牙痒痒,这段时间苟勖伪装的太好,让他真的以为苟勖有可能成为他们这边的人,他没想到苟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
“明日行刑,薛公若是愿意,可以亲临观看。”
苟勖带着京兆尹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离开了,就和他来时一样突如其来。
薛泌阳第二天的确上了奏疏,不过不是弹劾苟勖的,而是请罪的,薛泌阳在奏疏中陈述自己管教下属不严,以至于出现了自己的祸事。
一番话说得是叫一个感人肺腑,反正就是将自己身上的责任给推得一干二净,说自己也是受了两个贼人的蒙蔽,自己并不知道他们打着薛公府的名号行凶作恶。
要不是刘瑜早知道薛泌阳是什么样的人,还真有可能叫薛泌阳给蒙骗了。
不过刘瑜还是下旨好生安抚了薛泌阳一番,不仅没有处罚他,还给了薛泌阳赏赐,让他不要多想,对他这种大义灭亲的行为表现出了赞赏。
苟勖第二日就将薛泌阳的两个私人参军给处死了,当街斩杀,为弃世。
苟勖早在任职京兆尹之初就查过薛泌阳的底细,薛泌阳横行霸道多年,却也是只老狐狸,他做过的恶事不少,但由他亲自出手的却并不多,要想直接扳倒薛泌阳是不太可行的。
苟勖就想着采用迂回的方式,薛泌阳不好下手,他的下属,把柄却是一抓一大把,而普通的家丁府兵是远远不够的,唯有薛泌阳最为亲近信任的才行,那还有什么比私人参军更能打击薛泌阳得了?
私人参军就是薛泌阳的左膀右臂,若是能打掉薛泌阳的左膀右臂,他的行动必然会左支右绌,之后再想抓薛泌阳的把柄就容易很多。
这两个参军一向是耀武扬威惯了的,平日里没少仗着薛府的势,欺男霸女,把柄是一抓一大把,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很多人被薛府欺负了压根不想声张,苟勖也没那个时间和薛泌阳周旋。
苟勖知道这两个参军喜欢去西街的一处乐坊,便特意叫了两个泼皮无赖在乐坊挑衅,要与这两个参军争抢一个歌伎,言辞粗鲁辱骂,果然激了对方的性来,让两个参军动了手。
这两人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再加上仗势欺人,直接将两个泼皮给打死了,苟勖想到私人参军的心狠手辣,不想直接将人打死了。
这样的结果对于苟勖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可以直接对两个私人参军出手,当街斗殴杀人,将人打杀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回薛府,可见薛氏一族已经藐视律法到了何等地步。
苟勖就是要借着捉拿私人参军的机会,让世人看到,薛府并不是法外之地,从而震慑那些贵戚勋臣,天子脚下,从无法外之地。
苟勖就是故意让人将薛府包围的,弄得声势浩大,苟勖几乎可以肯定第二日,京兆尹包围薛府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都,他要让世人知道,他苟勖这个京兆尹是今非昔比的,谁也别想在他面前摆什么贵戚勋臣的特权。
至于那两个泼皮,苟勖给了些安葬费,而他们的子女由他来抚养照顾,这是苟勖给他二人的承诺。
邵玖听了刘瑜的转述,只是点点头,她看得出来刘瑜很满意苟勖的行事作风,要知道以前可没有人有胆量去薛府拿人,苟勖做了这第一人,就开了一个好头。
“陛下,很满意汝阳侯。”
“汝阳侯机灵变通,相信不久之后,汝阳侯呈上来的将会是薛泌阳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