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命运思维所桎梏的天元,即使不说,也一定会在潜意识里怀疑。
她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命运”重新站在了她那一边,她只会怀疑自己。
心志动摇,就是必败之局。
天元的呼吸频次不自觉地加快,“不,兄长大人!这个轮回的平衡,才是命运的根基!”
她提高的声调甚至称得上失态,可这失态之语,却不像是在说服我,反倒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吾妹天元,你真可悲。”我语气一沉,准备在她最柔软的地方,给她的心志最后一击,“木笼神龛,封印结界,还有这薨星宫,究竟有什么区别?”
甚至,这三个将天元和两面宿傩囚困一生的牢笼,都在同一片土地上。
兜兜转转,二人终于还是回到了这片土地。
天元瞳孔地震。
她自己未必没有想不通这些,但人总要逃避的本能,她从来不敢细想这个问题。
“过去了那么多年,你竟还在那个打不开的木笼里。”
如果说,两面宿傩被强行推回了“木笼”囚困之中,那天元就是自己走进去的。
“不仅自己在木笼之中,还将我也重新推了回去。我至少自由过,但是你——”我看着那早已因为战斗而残缺不全的薨星宫神殿,“难道不是给自己重新建造了一个神龛木笼吗?”
第53章
天元心神大动,一瞬间咒力分散,连脚下的「魔虚罗」都维持不住,一阵虚晃。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凭胸口一股气。
上千年一直坚信的理念一散,连带着对术式的控制力都在断崖式地下跌。她原本就是用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种下的咒力影响力,强行催化了术式后,又强行剥夺。
即使她绝对也算得上是咒力之源,但已经分出去的东西,就不再真正属于她了。
那些术式不是她力量的延续,而是独立的。
天元能够顺畅地使用那些术式,完全是因为她的绝对压制力。
但现在,这种压制力动摇了。
我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不让那种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决不能在天元面前OOC。
现在的一切战果,都建立在我这个两面宿傩的人设上。
毕竟,天元的心志不该这么容易被动摇。
别说她最初就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力和行动力来背刺两面宿傩,哪怕是一个普通人被自我洗脑了上千年,也绝不会被一两句话所击溃。
但,说这个话的不是别人。
我是用两面宿傩的口吻说出了那样扎心的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两面宿傩的话能真正穿透到天元的心里。
也只有两面宿傩真正有资格在这一点上反讽天元。
这样想的话,两面宿傩对我身体的争夺和控制,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但说到底,就是因为那些年重复的概念深入她心,所以当对“命运”的信赖出现裂痕的时候,自我怀疑才会达到顶峰。
那些年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后来想起,也成了一种不能放弃的沉没成本,变得可笑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天元一吸鼻子,整个人的精神就像是被强撑起来似的,“兄长大人,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否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个覆巢之下无完卵,指的应该就是没有平衡的世界下场。
我之前也亲眼见过,世界远没有人们想象得那样坚固。
天元的所作所为确实维系了整个世界的平衡,并且将这个平衡维持了千年。
她或许算不上什么绝对的正义,但绝对有所作为。
只不过,世界意识是个相当难伺候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构建这个世界的“创世主”本身就相当难测。
而且,天元没有说真话。
我借着两面宿傩不会听这种冠冕堂皇话的人设,冷笑出声。
两面宿傩自己并非不懂天元所说的道理,只是不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