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像你父亲那样快乐地活着吧,享受这个世界,享受所有的美好。你一定会比你父亲更加优秀!
别担心,我会好好活着,活得灿烂又任性。
替他看遍所有他没来得及看的风景,尝遍他总说‘等病好了再试’的美食。
等到某一天,当我在另一个世界遇见他时,就能得意地告诉他:“你看,我把你错过的人生,也活出双倍的精彩啦!”]
“原来是给我的信啊,”温阮在宴凌舟怀里读完,抽了抽鼻子,又仔细看看邮戳上的日期,“真是的,都三年了才给我,太晚了吧。我都没法回信了。”
然而身后的人却没有接腔。
“怎么了?”温阮仰头去看。
宴凌舟的目光依然落在刚才温阮举着信笺的位置,此刻的眼神却是放空的,似乎满脑子都是困惑。
温阮眨了眨眼,把自己往后挪了挪,更舒服地靠在宴凌舟怀里,看向墓碑上父亲的照片。
照片是父亲在准备出游之前照的,没有病时的僵硬,笑容柔和,是温阮记忆中的模样。
他又回想起那日在小墓园见到父亲的模样。
好羡慕啊,都没有老。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照在擦得闪亮的墓碑上,泛出一片光晕。
他仿佛又看见白色光芒中父亲的身影,只是这一次,他身旁还带着个小姑娘。
来看你的傻哥哥了?温阮在心里和他们打招呼。
我们打个赌吧,看看他今天到底能不能想明白。
父亲和双双好像都叹了口气,温阮差点笑出声来。
过了好半晌,身后的人突然轻轻抽了一口气,把昏昏欲睡的温阮惊醒。
哎哟哥,您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吧。
然而环着他的手臂慢慢收紧了,几乎勒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温阮刚想抗议,他又猛地放开,从温阮身后,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
“温阮。”他低低地喊他。
有点痒,温阮想要躲,却没能躲开。
宴凌舟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那块皮肤变得越来越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怎么了?”他努力地发出声音,话音里有微微的颤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一直在我身边。”宴凌舟说,“不管是因为我伤害了你,还是我的家庭伤害了你,你都在我身边。”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什么时候伤害过我?你的家……”
温阮没能说完,因为宴凌舟突然放开他,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
“别说这些,告诉我,为什么?”
他看起来好像要吻他,却生生克制住,只是用额头抵住了他的。
寒冬里,呼吸都是白茫茫的蒸汽,纠缠在一起。
温阮伸手环住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问他:“你觉得呢?”
宴凌舟似乎轻轻缩了一下,但温阮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退后。
“也许我在做梦,”宴凌舟说,“我以前做过很多这样的梦,但到了最后,都没有好结果。”
“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向你表白,你说好,我们在一起。但家里的那些人出现了,妹妹的墓碑出现了,你亲亲我,然后走开,再也没回头。”
他的表情很平淡,似乎已经看过无数遍,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结局。
只有在看不见的眸子深处,闪过未能完全被掩盖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