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那么温柔。
一生一世。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帮温阮拿着行李,问他:“接下来怎么走?”
已经出了车站,温阮看看四周:“其实我家那距离有点鸡肋,打车的话怕司机不肯带,走过去吧又稍微有点远。大概也就三公里的样子。”
“那就走走吧。”
宴凌舟推着行李箱,率先迈出了脚步。
南城虽然也算是一省的省会,却并不像北上广深那般急促繁华。
晚上十点,A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不少大楼都还亮着灯,而南城,已经有一大半人陷入梦乡之中。
剩下的一半倒也热闹。
街上,小吃摊上白雾蒸腾,裹着辣椒的暖意在街道上四处飘散,街边的炭火盆烧得正旺,铁架上的小豆腐被烤得膨胀起来,用筷子一戳,豆香就随着热气窜了出来。烤红薯淌出蜜色的糖浆,酸汤里红油打着旋,米粉抛进去,再热腾腾地盛出来。
站在摊前的人们随意交谈着,南方话音糯糯,带着轻而微扬的尾音,让宴凌舟不由自主想起温阮撒娇时的样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只有这样朴实而富含烟火气的城市,能养出温阮这样的小可爱。
小可爱现在似乎有点走不动路,一步两步就停下来,张望一番。
“饿了?”宴凌舟转过身,“要不吃点再回去?”
他们这一天也就早饭正经吃过,午饭和晚饭时间都在火车上,宴凌舟根本没想起吃饭的事,只是刚才和小女孩一起玩时,被塞了些小零食。
温阮果然停了下来,朝着某个方向张望,嘴里喃喃:“想吃蛋挞……啊,这么早就关门了。算了,就街边摊吧,我请你。不过这里的东西辣,我们再看看。”
“没事,”宴凌舟停下脚步,拐向路旁一家肠旺面的摊位,“这家?”
温阮刚才虽然东张西望,但目光很快就会转回这里,可见对这种小吃的宠爱。
刚坐下,店家就一声吼“红宽红重?”
宴凌舟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一个年轻人站在摊子前,被老板吼得一颤,小声嗫嚅:“一点点红,可以吗?”
摊前的小桌上传来一阵善意的笑声,有人笑骂:“老张,别把外地娃吓到了!”
“哎,不好意思,”老板摸了摸额头,“吼习惯了,你别见外,只给你一点点。”
看了眼宴凌舟疑惑的眼神,温阮笑着转头:“老板,两碗肠旺面,一碗红宽,一碗微微红。”
老板一愣,眯着眼睛看了看,笑了起来:“这不是小软嘛!你怎么可能微微红?和朋友一起?”
温阮点头:“北方朋友。”
老板秒懂:“好嘞,一碗红宽,一碗微微红。”
下面的动作行云流水,面条在白汤中盘旋起舞,不到十秒便被捞出,又进入红汤挂色。
肥肠、血旺、脆哨精准定位,滚烫红油落入面中,带着些辛辣的香气顿时散发开来。
老板亲自端着面放在温阮和宴凌舟面前,拿肩上的毛巾擦擦手:”怎么这么久没看到你,大学不是早放假了?”
温阮笑:“学校有事,今天刚回来。”
老板笑:“跟朋友出去玩了吧?回去跟你爸爸打个招呼,下次执勤完过来别给钱,多不好意思。”
温阮吐吐舌头:“您就知道给我派活,这活多难啊!”
两人的对话引起一阵哄笑,面摊上又来了客人,老板拿手指虚虚点点温阮的额头,这才走回面锅后头。
宴凌舟一直看着面,此刻才疑惑地问:“他们说的红,指的是辣椒油?”
红宽的一碗,辣油如洪水漫堤;而他的这一碗,还真是微微,只有零星的红点而已。
温阮笑了:“你想吃辣的话,等会儿就吃我的,先适应一下。”
他拿了一个小碗,用筷子搅起自己的面条,还轻轻荡了荡,撇开些红油,这才放到小碗里。
接着,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先吃,我马上回来。”
他说着跑到了另一个摊位上,笑眯眯地下单:“汪奶奶,两杯酒酿,多给我一个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