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昼捂住脖颈连连后退,又见鹤渊追上来,癫狂道:“快停下!停下!四年前我能在青蘅山上借崔沅之的恒光剑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他扬手又是几道泛着血光的剑意飞过去,雪昼还在不断维持着月亮的轮廓,无法全然躲开。
踉跄一步,腰腹间,一道恐怖的伤口被鹤渊的剑撕裂。
雪昼咳了几声,唇边溢出鲜血,挑仍衅地说:“我不会死,有本事……你就真杀了我。”
粘稠的鲜血,正缓缓凝聚,拉长,坠落。
鹤渊怒意渐起:“雪昼,过去你可是很听我话的。”
从前在青蘅后山时,雪昼还如稚童一般什么都不懂,那时多好哄骗。
鹤渊眼神黯沉,现在真是一点都不乖了。
他握紧长剑,快速冲上前来对着雪昼发出骤雨般的攻击,忽见崔沅之突然挡在少年身前,将他的剑都挡了回去。
崔沅之面色如千年寒冰:“方才你说的,借我的恒光剑杀他一次……是什么意思?”
雪昼头脑发昏,眼前的景象朝着同一个方向旋转、扭曲,失重失衡,让他几欲作呕。
但他除了呕出几口鲜血便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感到身体沉重,想睡觉。
不能睡,不能睡。
要等信号,他要保护大家。
雪昼喃喃念着,已经听不清崔沅之说了些什么。
鹤渊见他一副还蒙在鼓里的样子,不由抚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崔沅之,雪昼不会还没告诉你真相吧?看来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你了!”
“怎么,难不成你还对自己抱有什么幻想,觉得当年那场大战另有隐情?”鹤渊大声说,“我告诉你,没有,是你亲手用剑将他杀死的,我为了配合你,故意将给他的药动了些手脚——”
后面的话他不必说,崔沅之脸色一白,什么都明白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提着恒光剑直取鹤渊心脏,那直透神魂的负面情绪已如潮水般涌向青年,剑气之恐怖,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伤口。
恢复实力的崔沅之到底深不可测,只见那冰冷的利刃“噗嗤”一声深深扎入皮肉,鹤渊目光呆滞。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亮起一道烟花。
是信号!
雪昼心中一喜,知道绘卷外的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当即将梵天紫火收了回来,修为顿时重归丹田。
紧接着,整个小世界地动山摇起来。
他捂住自己的腹部,深呼吸几口。
就在鹤渊和崔沅之对峙之时,一道刺痛感自背后传来,箭矢狠狠扎入鹤渊心脏。
雪昼收回手,冷静的声音响起:“先走,衔山君已经在外接应,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
崔沅之抽出恒光剑,对着鹤渊的胸膛又刺入一剑。
抽出,再刺。
然而鹤渊早已没了呼吸。
崔沅之将他尸体收入囊中,这才发现四周火光冲天,昙华卷在这毁天灭地的力量下剧烈颤抖,大块大块地崩塌、湮灭。
绘卷终于爆炸了。
轰——!
少年飞速坠落,像破布娃娃一般掉了下去。
视野中的一切事物突然放大无数倍细节。
那些大大小小的,瓦片苔藓的纹路、飞鸟振翅的绒毛、崖壁裂缝里的虫卵皆纤毫毕现,几乎快要将他的视野挤爆。
煎熬与恐慌淹没了他,风声灌入耳膜与口鼻,叫他无法呼吸。
此时此刻,畏高的本能再次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