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先前在皇都一般。
痉挛性的吞咽,略显粗暴的剐蹭,还有口腔里传来的咕啾水声,令他睫毛粘着泪水成了簇,皮肤晕开一片潮红。
雪昼忽然觉得哪里都热。
他心里直呼不好。
抽出手指时扯出银丝,卫缙取出帕子不紧不慢地仔细擦掉雪昼唇边的涎液,随后胡乱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雪昼连忙将脸转了过去,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开始喝水。
他想,这次如果再发病的话,可不能全怪他自己……都是衔山君一手造成的。
都怪衔山君。
卫缙凑过来,声音有点不同寻常的哑:“没刺了?”
雪昼将茶水放下,刚要点头,嘴里却脱口而出:“还是有。”
话说完,他不小心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等等,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卫缙眯起眼睛。
他的手已经捏住少年的下巴,语气捉摸不定:“真有、还是假有?”
难不成,雪昼在邀请他?
雪昼心里一片慌乱,他想说没有的,但不论说了多少次,说出口的都是:“还有刺,想让衔山君给我看看。”
卫缙玩味地笑了笑:“哦?”
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雪昼突然福至心灵。
来了!
是那个会让人说谎的东西,它来了!
雪昼着急,语无伦次地说:“我在说真话,衔山君,那个鬼离开了……守灵散不起作用……衔山君能不能明白……”
卫缙从他的话中获取到关键信息,连连点头:“别急,慢慢说。”
雪昼安静下来。
他现在服用了守灵散,即便被控制了也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必衔山君也是一样的。
两个人对视半晌,视线缠在一起,里面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雪昼想,现在可以问出想问的问题了,对吧?
他兀自纠结着,真到了这个关头还是有些怯懦——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回答。
雪昼看向卫缙,那双桃花眼里蕴藏着浓稠的、化不开的墨,极为吸引他。
“衔山君……我能不能问您一个、哦不,问您几个问题?”
疑问不算在被控制的范围内。
卫缙似乎思索了几瞬,对他轻轻点头。
点头这样的动作也不算。
雪昼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
“您有没有后悔救下我?”
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在天授后山的那段日子里,初重生时带来的疾病折磨得他几次都想放弃生命,但卫缙一直很有耐心地守着他,不离不弃,从未有过嫌恶之意。
如今的雪昼回看,就连他自己都嫌当时的自己麻烦了,不知道衔山君会不会也这么认为。
有没有哪一刻,他也是后悔救下自己的呢?
或许是有的。
他幼时被崔沅之带回青蘅宗时,时时刻刻小心小意,多年后不也在崔沅之的眼中见到了困倦回避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