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雪昼昨夜去了哪里,他还从来没见过大师兄那么吓人的样子呢。
不过今天下午,大师兄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甚至方才还破天荒地送了新人一份贺礼,这事儿放在以前,说出去谁敢信?
真是诡异。
“雪昼,对不起啊,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祁徵主动赔罪,“真的不好意思,要不我请你喝酒吧!”
“什么?”雪昼凝眉,“我是想问你,崔沅之呢,你有没有将他交给陛下?”
“啊?”
祁徵回味了一下,这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他顺手指了指对面的人群:“景云君就在那里,你看,他也来了。”
雪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视线正巧和崔沅之相撞。
或许是来参加喜事的缘故,崔沅之今日倒反常地没穿白衣,换上了一袭天蓝色长衫。
他的视线一寸不移地紧紧粘附着少年,狐狸眼里满是柔情。
和昨夜那个人很像,又有些不像。
雪昼蹙眉。
祁徵解释道:“你说景云君法力那么高强,我就算对他五花大绑,也绑不住他分毫,是不是?至于奸细一事,我倒是如实替你说给大师兄了,但我总觉得这事情有误会,景云君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多好一个人啊。
“对了雪昼,昨夜景云君为何会出现在你那里?”
“……没什么,”雪昼闭了闭眼,暗恨自己错过了好机会,“见他可疑,我就把他捉来了。”
祁徵笑笑,拉住他:“可能都是误会一场,咱们大师兄和景云君关系这么好,改天说和说和,误会可能就解开了。”
雪昼仍有些闷闷不乐。
祁徵绕着他转来转去:“好啦好啦,今天大喜的日子,你不好好瞧一瞧?参加完这场喜宴,咱们可就要去休介了,到时候有得忙。”
喜堂里,身量齐平的两个男人穿着喜服,别扭地站在一起。
雪昼瞅了两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心道,这红衣穿得可真不是时候。
但他还是站在祁徵身旁,心情复杂地看完了整场大婚。
原来男人和男人结婚是这个样子的,也会忸怩,会脸红,会不好意思,然后诚惶诚恐地接受大家的祝福。
婚礼结束,徽玄宗和天授宗的人都凑上去给两位新人敬酒。
虽说这两人结为道侣的起因有些炸裂,但事情发展到现在,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如就坦然接受现实吧。
显然,两位新人也是这么想的。
人流走动推搡间,不知谁撞了雪昼一下,少年被迫向前踉跄,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却在倒下去前一秒,被一只手牢牢扶起。
那只手裹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
雪昼的心一下子乱了。
他抬起头,视线从华贵整齐的衣摆移到那条腰带,再往上是衣襟紧紧交叠的领口,瞥到卫缙的喉结时,突然不敢继续看了。
离开那张温暖封闭的床,他们的身份又退回到原地,卫缙仍旧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潢贵胄。
就如同二人曾在天授后山的洞府中同床共枕数百个日日夜夜,出山了,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对寻常的主仆,没人知道这层关系背后的秘辛。
雪昼却从这之中品味到一点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他借着卫缙的力站直身子,也像过去千百次一样学着男人镇定地道:“谢谢衔山君。”
话说完,谁料那只手却还握着他的小臂,没有松开。
雪昼不得不再次看了一眼。
似乎透过那层面料看到卫缙修长有力的手指,几个时辰前,生着薄茧与疤痕的指腹几乎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