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雪看向表情恍惚的贺舒曼:“小姑,你不应该高兴吗?我帮你及时止损了,不是吗?”
贺舒曼嘴巴动了动,最终声音有些颤抖道:“所以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他是”
“是。”贺临雪道:“我早知道了,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跑那么远?”
“既然早知道,为什么早不说?他们都订婚了。”贺景耀皱眉道:“非要弄成这种局面。”
“你说的早。”贺临雪嘲讽的笑了下:“要早到什么时候?十年前?”
贺景耀因为贺临雪的反问一滞,然后才道:“你是在怪我?难道你不应该那时候就告诉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他能干出这种事?你问问他们几个,你三叔跟他关系那么好,他知道吗?你小姑,跟他都要当夫妻了,她又知道吗?怎么现在倒好像成了我的错一样?”
措不及防被点名,贺景翔表情一变,苦着一张脸道:“大哥,你就别说我了,他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当时谁见了他不夸他,我哪知道他是这种人,要是早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带回来啊,咱家那么多小孩,哎哟。”
“我是有想过告诉你。”
贺临雪平静的看向贺景耀,没有控诉没有愤怒,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更不可能在贺景耀面前提起这件事。
如果真的有一天会说起这件事,也不该是这种平静的状态。
但他现在确实很平静,就像一株终于挣脱藤蔓束缚的鸟。
“不知道你还记得吗?那是我最后一次去慕家的第二天,那个时候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出去夜跑的女人被害,你跟三叔讨论起这个案子,你们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们说那个女人也有错,因为她穿的有问题。”贺临雪道:“如果我跟你说我被慕钟言盯上了,你又会怎么说我?怪我自己跟他走的太近?怪我没有防备心?”
贺景耀早就忘了贺临雪提起的那个案子,更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他眉头紧蹙:“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说你?”
“那你会为你的儿子出头吗?会去得罪慕家吗?”
贺景耀一愣,沉默了两秒才道:“当然会,如果我知道,我自然会好好教训这个畜生。”
“人都进去了。”贺临雪嗤笑,显然并不相信贺景耀的说辞:“现在当然说什么都可以。”
“你不相信我?”
“你可信吗?”
客厅里一片死寂。
贺临雪说完,缓缓吸了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客厅里所有陈腐、压抑、令人作呕的空气,沉入肺腑再缓缓吐出时,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重新笼罩了他。
“对了,还有件事,一并说了吧。”他带着笑意,轻柔的开口,仿佛在通知一件喜事:“我喜欢男人,我的爱人,就在外面等我。”
很轻柔的一句话,却如石破天惊般砸向众人。
空气仿佛结冰一般。
“你”良久,贺景耀嘴巴蠕动着,觉得血压又上来了,他手指颤抖着指向贺临雪:“作孽”
“作孽的是你。”贺临雪道:“我做什么孽了?我只是跟男人谈个恋爱而已,没有做过一件违法乱纪的事,反倒是你,如果真的细算起来,说你是我的杀母仇人都不为过吧?”
贺临雪心情畅快的欣赏着因为自己的话而表情变得扭曲的贺景耀:“又想打我?很可惜,你没有机会了,这栋老宅子跟你很配,都快死了,我今天回来,不是为了听你的教训,不过是做个了断而已,以后你们不用再叫我回来了,我也不会再回这里了。”
说完,贺临雪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背后爆发出贺景耀气急败坏的咳嗽声与无可奈何咒骂声,以及邱婉月小声的劝解。
贺临雪却全不在意,脚步轻快的走出这栋他从小长大的老宅子。
门外,一个撑着伞的身影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