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钟言还来不及站稳,拳头裹着劲风砸到脸上,那拳头毫不留情,蕴含着少年的怒火,狠狠砸在他保养得宜的面皮之上。
隋烨站在贺临雪面前,严严实实将贺临雪遮挡在后,虎视眈眈的盯着慕钟言,就像一头年轻而凶狠的狼崽子,随时都能扑上来咬断他的脖颈。
慕钟言在被隋烨打了一拳的地方擦了一下,看向隋烨,他笑了下:“这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吗?年轻气盛,冲动易怒,处理问题的方式粗暴到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慕钟言身上有股久经世事的成熟男人特有的油滑气质,即使被隋烨打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他也依旧维持着体面的风度,甚至用言语贬低着隋烨。
贺临雪眉头蹙起,他正想说话,隋烨却先开口了。
“垂垂老矣,行木将朽,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吗?”隋烨笑了下,他微扬下巴,丝毫不把慕钟言放在眼里:“你想用暴力,可你这个年纪,还用的了吗?况且恐怕你的满腹伎俩,都用在了自己都不敢说出去的地方了吧?”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慕钟言,然后瞥了一眼安静躺在地上的佛珠,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一股腐朽的味道,莫非你觉得,带个佛珠就能超度罪孽?像你这种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中用的老东西,就该安安静静在棺材里呆着,不是吗?”
第63章第63章给你宇宙。
隋烨的话坦率、直接,但却也直刺他的某些隐秘心事。衰老,是每个人都抗拒,却又无从抗拒的自然法则,有些人可以坦率的接受自己的老去,但有些人,却不能。慕钟言眯眼看向眼前桀骜不驯他的隋烨。
“哈哈哈,牙尖嘴利”慕钟言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有些刺耳,全无往日的优雅:“临雪,你真是养了条会护主的狗崽子啊。”
他刻意在狗崽子三个字上放慢语速,恶意昭然若揭。
站在隋烨身后的贺临雪动了动,他从隋烨身后出来,缓慢从容的往前迈了一步,走到与隋烨并肩的地方,方才脸上的些微波澜,已经消失无踪,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寒意:“那你是什么?一只水道里不敢见天日的老鼠?”
慕钟言看向贺临雪,就是这幅表情,冰冷、傲然、蔑视一切,也是他在其他小孩身上很难看到的特质,就像一座冰山却也令人着迷,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曾经,这双眼睛只有面对他时,才会露出短暂的仰慕与依赖,这种差异,让他曾如明珠般将贺临雪捧在手心。
“你喜欢这个小崽子什么?”慕钟言没有回答贺临雪,他目光移到一旁的隋烨身上,目光像鹰一般锁定隋烨,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视与嘲弄:“无父无母,没有背景,收养他的舅舅坐牢,身上背着一堆债,一辈子都让你过不上想要的生活。”
慕钟言的视线在贺临雪脸上梭巡,充满下流的暗示:“难道——是因为他年轻力壮,能在床上让你满足?临雪啊临雪,在叔叔心里,你一直是像天使一样纯洁的孩子,你竟然是这样的”
他停顿了一下,带着扭曲的兴奋,从喉间挤出令人不适的侮辱性词语:“淫
那个词语没有说完,就被隋烨的拳头截断了,砰的一声闷响,隋烨狠厉的拳风将慕钟言打倒在地:“给老子闭嘴。”
他的拳头高高抬起,狠狠在慕钟言脸上撂下几个拳头,隋烨一点情面都不留,恨不得让慕钟言永远闭上嘴巴,正准备再次狠狠砸下之际,却被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从后面精准的揪住衣领,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好了。”贺临雪的声音平静、不带丝毫情绪,却恰到好处的抚平了隋烨的火气。
隋烨拳头悬在半空,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眼睛发红,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却在看到贺临雪的一瞬间消散,他语气里维护的意味明显:“可是”
“不值得。”贺临雪薄唇淡淡的吐出三个字,他看向被打倒在地的慕钟言,轻描淡写道:“你说的对,他年轻力壮,能让我满足。”
贺临雪微微俯身,用微凉的手掌轻轻覆在隋烨紧握的、滚烫的拳头上,他没有用力,十指轻轻收紧,包住了隋烨的拳头,然后用一股轻柔的力道,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引导,将隋烨那满含怒气的拳头卸了下来。
“想要的生活,我自己就能过上,不需要靠任何人。”贺临雪直起腰,姿态依旧优雅,他微抬下颌,眼神如同俯视一只蚂蚁般看向慕钟言:“说实话,让他打你,我都觉得脏了他的手,他十九岁,靠自己还清了足以压垮一个成年人的巨额债务,干干净净、问心无愧。而你,十九岁的时候,又靠自己做出了什么?”
听到贺临雪的话,隋烨猛然僵住,仿佛被电流击中,大脑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贺临雪,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面对慕钟言的下流挑衅,贺临雪的坦然与维护,比任何情话,都更让他心跳失序。
贺临雪轻轻笑了一下,他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并不为慕钟言侮辱性的话语而感到愤怒,就像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这是贺临雪一贯的风格,却比任何感情丰富的话语都直击人心:“慕大导演?慕会长?离开了慕家的荫蔽,你又能算的了什么东西?慕家的钱财人脉,除了让你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让你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功绩?”
“况且,这么在意他是不是能让我满足”贺临雪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地上的慕钟言:“你莫非,硬不起来?”
慕钟言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贺临雪的语气,平静的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却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杀伤力,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直击他的内心。
贺临雪看向还有些僵硬的隋烨:“走吧。”
他转身,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那些价值不菲,象征慈悲的沉香佛珠上,发出嘎吱的响声,隋烨跟在他身后,像只守护主人的护卫犬,亦步亦趋。
慕钟言看着贺临雪的背影,从地上爬了起来,西装上沾满尘土,他儒雅的面具终于碎裂开来,他盯着地上那些被猜出脚印的佛珠,表情阴沉。
贺临雪将自己的西装脱了下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隋烨没有说话,将车开上马路,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霓虹光影在两人脸上洒下不断明灭的光影,开过了几个红绿灯,隋烨率先打破了沉默:“还好吗?”
贺临雪将马甲扣子解开,将束缚的领结扯,然后降下车窗,让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进车内:“我没事。”
隋烨的手抓紧方向盘又松开,他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用余光看向副驾正看向窗外的贺临雪,随着车子向前开动,流光溢彩在贺临雪身上不断变换,他侧脸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孤寂,晚风吹动着贺临雪额前黑发,也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隋烨开口道:“其实,我本来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贺临雪看向隋烨:“什么地方?”
隋烨语气里带着点没保护好贺临雪的自责与失落:“看你这两天一直情绪不高,想带你散心的地方,不过现在大概也没心情了”
“走吧。”
隋烨一愣,看向贺临雪。
贺临雪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将身体陷进真皮座椅,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疲惫:“不是要散散心?”
简单的几个字,挥散隋烨心头的阴霾,他打开转向灯,动作利落的将车驶入调头车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