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他把矛头抛给薛三,“你们要是没有爱情,为什么上床?”
薛三平放在桌面的手指不自觉蜷起,心跳莫名加快。
气氛落入安静,就在他以为连睿廷撇开话题时,对方开口了:“情欲和爱自然没法分开。”
连睿廷望着薛三,在那双墨色瞳孔里读到几分紧张,他弯了弯眼眸,认真说:“但爱另一个自己,需要细分吗?”
如果一个人从人生鸿蒙初辟之际,占据你身旁所有身份,是相互扶持的亲人,是无话不说的伙伴,是心动伊始的恋人,那他和另一个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人在爱自己的过程,不也时刻扮演不同的角色吗?
薛三猛然拉过连睿廷的手紧紧攥住,他嘴唇几经蠕动,终是一言未发。
说爱,说感动,说心安,都没必要。
少年会不安,犹疑,而他们已经过了向对方索要答案的年纪。
米沙目睹他们的对视,心里滋生出一股无力和挫败,那我呢,不重要了。
第二天机场,米沙背着连睿廷帮他准备的手信,闷头走向登机口。
“米沙,”连睿廷叫住米沙,上前拥抱他,混着笑意的嗓音在他耳边说:“那米沙呢,是值得拥有天长地久爱情的人,祝你幸运,拜拜。”
“讨厌你。”米沙一边加重环腰的力气,一边故作神气地说,“跟我分手是你的损失。”
“嗯嗯。”
“我会找到比你更好的。”
“会的。”
“下次来伊尔库,我不会再主动拥抱你。”
“我抱你。”
“……你会来看我吗?”
“会的。”
“骗人是小狗。”
“好~”
“我走了。”
“拜拜。”
拜拜说完两分钟,米沙终于松开手,鼓着脸盯了会连睿廷,目光移到薛三身上,怨气但礼貌:“再见。”
薛三有点好笑:“再见。”
目送米沙的背影消失,薛三牵起连睿廷的手,“走吧,展览开场了。”
“union·open”是几大美院联合创办的一个学生展,其中不乏著名画家艺术家的作品撑场面。
连睿廷与薛三手牵手,避着人群漫步在主展前。
小时候他们随阮蓁参加过艺术沙龙,在这里碰到某个叔叔的概率比较大。
他主要是来感受的,不太希望陷入烦人的社交。
“这也行。”停在一副三原色格子画前,薛三忍不住说。
连睿廷笑道:“大概是致敬蒙德里安。”
连睿廷的风格与阮蓁一脉相承,追求光影与色彩的美感,注重情感表达,这几年受学院老师影响,主题偏向了现实主义。
薛三深受他们的画风熏陶,对抽象表现主义和风格派的画作欣赏不来。
“我觉得所谓的艺术解读就是讲故事,区别在于,名人即使往纸上画两条横线,也有人为他的故事买单。”
连睿廷轻笑,紧了紧交握的手,说:“对呀,绘画就是讲故事,但它不讲故事的开头经过结尾,它把最激烈的情绪剖出来,不管看客能不能接受,硬生生甩到你脸上,能理解画面情绪的人,会自动补全整个故事,理解不了的,它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颜料。”
“你理解的情绪是什么?”薛三问,他喜欢听连睿廷讲东西。
“秩序。”
“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