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哥——”管维扬拖长音调,指尖悠闲地转着酒杯,“我可没趁人之危。”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壁上划出危险的弧度,“我是真心的,喜欢他很久了。”
“哐当”一声,李格撞翻了茶几上的冰桶。他瞪圆的眼睛在管维扬和阮寻之间来回扫视,难以置信,“你?!”
“怎么?”管维扬挑眉,西装裤包裹的长腿交叠,露出微笑,“我想追你们家小艺人,不行么?”
哪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格张着嘴,脏话在舌尖转了三圈,又咽了下去。余光突然瞥见裴允的动作——大明星单手托住阮寻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沾染酒渍的衬衫下摆划过一道弧线。
“离他远点。”
这四个字轻得像羽毛,分量却很重。裴允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怀里的阮寻无意识蹭着他胸口,在昂贵面料上留下一道晶亮的口水痕。
*
天色已经昏暗,大风刮过,一辆黑色的奔驰在黄昏中闪了会儿车灯。
扈杰从窗里探出手,向裴允挥了挥。
时间不早了,裴允懒得和管维扬浪费时间,抱着阮寻走出会所包厢,回到车上。
李格本想让裴允把人交给自己,但裴允一个眼刀子甩过来,他就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坐在前座,把后座让给裴允和阮寻。
车窗外的景象在车开动后变得模糊,聒噪的风呼呼刮进来,把身上紧紧黏着的人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些许。
因为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就算管维扬人品再烂,联合那个叫汪匆的把阮寻骗出去把人灌醉,也只是是道德层面上的问题,没办法报警追究。
裴允皱着眉思索管维扬这个大麻烦要怎么处理,突然听到怀里的人很小声的哼唧,手下意识地扶住阮寻的腰。
“醒了?”
阮寻本来安安分分的缩在裴允怀里,风吹进来后他浑身滚烫,嘴里开始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阮寻梦到他钻进大灰狼的毛里,挂在他身上和他一颠一颠地跑动,一阵大风吹来,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剧烈震动,仓鼠有点想吐。
才干呕了两声,裴允把阮寻的下巴抬起来,是一张神志不清的粉红脸蛋,目光水润而迷离地看着裴允。
“你想要什么。”
裴允低声问他,手掌拍了拍阮寻的后背,试图让他好过些。
随后抽出一张纸,给因为难受而眼眶泛着泪光的阮寻擦拭。
虽然这辈子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裴允却很有耐心,连声音都放轻了。
“冷……”
阮寻把脑袋埋进裴允怀里,用他的外套盖住自己被风吹得潦草的头发,热气都挤进裴允胸口。
仓鼠迷迷瞪瞪地感叹,大灰狼的胸好挺,好想在里面搭窝。
于是不安分地转了转脑袋,脸颊贴上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暖……”
裴允的上半身因为阮寻的姿势绷直,完全僵硬,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伸出手,继续轻轻拍动阮寻的后背,并没有说话。
裴允这辈子第一次和男人贴这么近,几乎亲密无间。
他一贯冷漠的脸上透露出几丝不自然,已经记不起来当初和阮寻在片场试戏时那个“借位吻”,自己当时完全把阮寻当成一团没有性别的肉。
但现在不大一样。
明明已经知道阮寻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裴允却发现自己心跳好像越来越快。
路途并不近,裴允无法忍受这个已经算得上非礼的姿势长达半个多小时,更何况他一直注意到扈杰和李格在偷偷瞄他们。
掩饰一般地蹙起眉头,装作对阮寻的行为非常不耐烦,但动作很轻。
“别闹。”
裴允刚想把阮寻放平,躺在自己腿上老老实实睡觉,就感觉衣服里的人好像喘不上气了,自下而上地,从裴允的外套的领口处冒出个脑袋。
由于两人是面对面,阮寻探出头时,鼻尖和裴允的距离无限接近,最后轻轻擦过那双抿起的嘴唇,到达某一点后,才停下。
酒臭味散去被风吹散,一股来自于阮寻嘴里的红酒香近距离钻进裴允鼻子,醉鬼抬起头,仰视着裴允的脸,而裴允垂下头,和他对视。
两人视线交汇,阮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似乎在努力瞪大,漆黑的眼瞳里装着茫然和犹豫,努力判断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像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