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书房吹进一股清风,傅延年迎风抬头,眸中映出朱砂的虚影,他轻蔑地笑了笑:“虎落平阳被犬欺,此番落到你手上,我自认倒霉。”
啪——
一巴掌掴到他的脸上,血沫呛入喉咙。
顿时,他的脸因呛咳涨得通红。
傅延年吐出血沫,仰起头盯着朱砂面无表情的脸:“怪不得我讨厌你,原来你和她是一家人。一样的自私自利!一样的翻脸无情!”
他是大弟子,她无儿无女,又与亲弟弟不和。
他原以为,只要他努力只要他听话,她会将天师的位置传给他。
可他错了,错的离谱。
下一任的天师,早已定下。而他,不过是她用得趁手的傀儡罢了。
傅延年突然大声提到“一家人”,吓得门外的罗刹偷偷瞄了一眼罗荆。
见罗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心思一转:“罗大郎,你快陪我去买药,手腕酸死了。”
罗荆回神,好笑地盯着他:“往日你在夷山丢大石头,一丢便是一整日,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抱怨过?”
罗刹理直气壮:“这两个鬼重死了,比大石头还重。”
目光依次扫过自己心虚的弟弟,与房内争执不休的两人。
罗荆无语地笑了笑,率先提步往外走。
罗刹将三鬼挪进书房,立马拿走两把伞追赶罗荆而去:“阿兄,你人真好。”
罗荆:“我记得你每回做了错事或者骗了我,才会喊我阿兄。”
“你年纪大,记错了。”
“……”
罗刹在前面走得飞快,罗荆在后面越想越气。
从小哄着长大的亲弟弟,如今为了一个女子,对他又骗又瞒,嘴里再无一句实话。
路过一处暗巷,罗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罗刹拽进巷中:“她到底是谁?你和她成亲,为何太一道一直给我送礼?”
区区一个普通弟子,姬璟不仅送上厚礼,竟还劳驾其座下鬼奴鹤珍不远千里亲自前来为他落籍。
这般排场,外人乍看,怕要误以为是姬璟嫁女而非弟子成亲。
罗刹眼神飘忽:“姬天师没几个弟子,自然对人美心善的朱砂格外上心。还有,你以为那些厚礼是你白得的吗?是我入赘换来的。”
罗荆低头笑出声:“二郎,你撒谎的时候,眼睛总爱乱瞟。”
从小到大,不管是与罗荆比试,还是与其耍小心眼,输的总是他。
罗刹不情不愿道:“朱砂不愿说,我便不能说。阿娘教过我们的,‘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再者,你是我亲兄长,若你执意逼问,我便写信给阿娘阿耶,求他们为我这个小可怜鬼做主。”
“快走!”
“我要去医馆!我要吃人参!”
从小到大,不管是与罗刹比试,还是与其讲道理,被气到的总是他。
罗荆走出两步远,又回头拉走罗刹:“回去,我今日尚有一堆事。”
这两日,他陪这两人奔走查案,少挖了不少金子。
从前还想着借太一道赶走那群鬼,眼下他只盼他们赶紧走,别耽误他的大事。
今日被他拉来拉去训斥,罗刹有些不满,嘟囔道:“罗大郎,我已经有家室了。你别整日在朱砂面前欺负我,她会心疼的。”
“朱砂,朱砂……”罗荆眉头紧皱,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整日听她的话,我看你有朝一日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朱砂有钱,我又不值钱,她卖我还不如卖宅子。”
“……”
和幼稚鬼说话,属实自讨苦吃。
罗荆原本决定闭嘴,奈何一旁的罗刹好似打开了话匣子,自然三句有两句不离朱砂与那间棺材铺:“我和朱砂在长安开棺材铺,每月光查案,便能赚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