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聊的最后,姬璟顾着多年情谊,出言关切道:“你的病,好些了吗?”
神凤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得再养养吧。”
“你何必装病?”
“你们日日劝我定下太子人选,我不得平心静气选一个?”
辰时初,从高阁中递出一封信。
三日后,这封信随着一场急雨抵达乌桕山。
今日巡视的人,假装没有注意到山中多出来的几个沉重脚印。
他们冷漠地在山上转了一圈,再慢慢下山。
东北面的盗洞窄小,仅容两人通过。
四个胡服打扮的男子面面相觑,最终选择放下背在身上的一具尸身:“先进去吧。”
一人留守洞外,三人走进洞中。
艰难行了一炷香,一个占据整个洞穴地面的巨大法阵出现在三人面前。
暗红色符文笔走龙蛇,稍显黯淡。
但一旦有人靠近,*那些符文会骤然亮起。法阵中无形的锁链,会不停撕扯阵中的一个虚影。
试了多年,他们总算寻得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方便与阵中虚影交谈:“赤方大王,赤乌死了……”
死寂的沉默后,一个男子的影子出现在阵中。
若细看,那是一张秾丽到近乎邪气的脸,双眼泛着妖异的红。
“怎么死的?”赤方开口问道,声音中掺杂着久不能言的沙哑,“他不是跑去找李夷了吗?”
他的声音冷若寒潭,阵外的男子战战兢兢回话:“死于崔怀壁之手,据查是崔怀壁为了报复李夷,故而杀了赤乌泄愤。”
“泄愤?”
赤方低头冷笑,声音嘶哑刺耳:“崔怀壁愚不可及,仅凭他,可想不出这招毒计。”
男子:“当夜,我们只来得及抢走赤乌的尸身。但留在长安的伥鬼查证,此事确实是崔怀壁所为。崔怀壁派亲信假意接近赤乌,之后自伤,逼迫赤乌出宫再杀之。”
赤方负手而立,语气越渐凌厉:“蠢!闿阳宫中遍布李夷的眼线。一个小小的崔怀壁胆敢在宫中作乱,李夷怎会不知?”
男子抬眸,惊愕万分:“大王的意思是,李夷是故意为之?”
赤方在不大的阵中踱步:“崔怀璧既然要报复李夷,怎会好心给赤乌留全尸?”
男子急迫地抬头:“大王,赤乌尸身就在洞外。你与他是亲兄弟,不如借他的尸身一用……”
赤方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你们一路带着尸身通行无畅,难道还不够蹊跷?李夷与姬璟动过手脚的尸身,我可不敢用。再者,我的肉身将成,何必借他人肉身?将尸身送回去,埋了吧……”
三人齐齐跪地,高呼:“恭喜大王。”
赤方收敛周身的怒气,慢条斯理道:“我让你们打听的事,如何了?”
跪在左面的男子闻声抬头:“不负大王所托,我们已找到当年那个孩子。”
“是谁?”
“朱砂。”
男子:“她才是姬珩与祁南钦的女儿,目前在长安开棺材铺。端木岌曾亲眼看见此女潜入崔宅行凶,却无人发现。而且多个棋子死前,此女都在附近。”
“朱砂……”赤方久久呢喃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耳熟,“朱砂?我似乎在何处听过。”
跪在右面的男子笑道:“大王忘了吗?当年祁南钦的假女儿祁青棠,曾说她有一个姐姐,就叫朱砂。”
赤方陷入回忆,他被困阵中多年,记性差了不少。
中间的男人趁机说道:“大王,水樁消失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便是此女。”
“水樁?”经男人提醒,赤方终于想起,他已许久未见水樁,“我让她安安分分待在长安,她又做了什么蠢事?”
男人心虚低头:“您知道的,她以杀为乐,杀念翻涌,岂能克制?她把水莽草掺入茶中,杀了数十人,引来太一道追查。事发前,我劝她离开长安,可她说看到了尽禾的小儿子,想杀了他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