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段凤巡孤独地在山上长至七岁,才等来一个玩伴。
因而她整日跟在朱砂身后,吃饭要朱砂陪,睡觉也要朱砂陪。
祁南钦拿她没办法,只好去求朱砂。
一如儿时同榻的那些夜里,段凤巡轻轻靠在朱砂肩头:“阿姐,你随我去南诏吧。”
朱砂:“我喜欢长安。”
长安又大又吵,段凤巡不喜欢。
她在山上过惯了清静的日子,从此格外讨厌吵闹声。
到达南诏后,她独自适应了很久。
等她能走出家门,已是十五岁。与祁南钦,与朱砂分开的第六年。
她想她的亲人,可她回不去大梁。
只得日复一日地想,没日没夜地想。
段凤巡低低叹了一口气:“你舍不得姐夫吗?”
朱砂:“不止他,我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
段凤巡挪动身子挨近她:“阿姐,你难道独独舍得我吗?”
黑暗中,朱砂侧身与她对视:“妹妹,我舍不得的是我的家。双亲临终时一再叮嘱,要我替他们守住这里。”
“我明白了。”
“别再为难二郎了。他那性子异于常人,你说再多做再多,他不解其意,只会更烦你。”
“好……”
两人今日的对话止于此。
因枕边突然少了一个人,罗刹独守空房,彻夜难眠。
好不容易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一开门却发现段凤巡穿着朱砂的衣裙,正蹲在院中看那株长势甚好的木芙蓉。
罗刹从她身边经过,径直去开店门。
段凤巡在院中逛了一圈,踱步去前店找他。
两人相隔一个柜台的距离,段凤巡双手托腮,久久盯着自顾自忙碌的罗刹。
许久,她轻声道:“姐夫,你真好看。”
一听便知不真心,罗刹白眼一翻,背身礼貌地回她:“还行吧。”
段凤巡用手轻叩桌案:“姐夫,阿姐是人,陪不了你多久。我是鬼,大概能陪你很久。”
罗刹拿着鸡毛掸子,困惑地转身:“你陪我作甚?”
身子微微前倾,段凤巡缓缓绽开笑意:“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话音未落,罗刹踉跄后退三步,鸡毛掸子颤抖着指向段凤巡:“你……有疾否?”
段凤巡扑哧一笑:“我逗你玩儿呢。”
她的笑声此起彼伏,直达朱砂的耳中。
朱砂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干脆呼喊罗刹:“二郎,你进来。”
段凤巡抱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罗刹丢了鸡毛掸子,急匆匆跑进房中告状:“朱砂,你这妹妹坏得很。”
朱砂司空见惯:“她又做什么了?”
罗刹惊魂未定:“她说她喜欢我!”
紧随而来的段凤巡不慌不忙解释:“阿姐,我吓唬他的。”
罗刹今日铁了心赶走她,不依不饶控诉:“谁会用这种事来吓唬人?你绝对是故意的!朱砂,她就是想污蔑我的清白,拆散我们这对有情人。”
“阿姐,我不是故意的。”
“朱砂,她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