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晋王专门差人画了一幅他每日参拜画像之画,送给白藏法师。当然,白藏法师气得把画烧了,还骂晋王恶心。”
“确实挺恶心的……”
大通坊热闹非凡。
两人晃着手,从头走到尾,挑挑拣拣买了几样时兴的物件。
路过一间酒坊,罗刹想起孔绡:“她真是聪明,知道利用我们,帮她掩盖杀人之事。”
今早,京兆府突然来人。
忠客想开门出去顶罪,孔绡这才坦白,是她杀了孔三金。
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她得知秦国公与晋王的这笔买卖价值万贯,打算利用此事,让他们几人帮她毁尸灭迹。
朱砂叹气:“她若是不聪明,哪能活到现在。”
罗刹点头算是默认:“也对。不过,她怎会知晓,孔三金曾在她的茶水中下毒?”
前面有一间冒着热气的茶寮,朱砂牵着他跑过去。
等坐定,她方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孔奇友借着装疯卖傻,随时盯着孔三金。一旦有风吹草动,肯定会知会她。两兄妹互相保护,这才让孔绡逃过一劫。”
再之后,便是一个装瞎,一个装疯。
两兄妹连带忠客,偷偷攒钱,打算抛下孔三金,彻底逃离长安。
不曾想,孔三金死前作死,非要对忠客下手。
孔绡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除掉这个隐患。
弑父,确实是该下地狱的恶逆之罪。
可孔绡与孔奇友认定的父亲,只有养大他们的忠客,而非孔三金。
杀死一个恶人,她没有任何负担。
只恨自己醒悟太晚,让孔三金又多活几年,害了孔奇友。
罗刹尚有一事不明:“朱砂,你怎么知晓她在装瞎?”
朱砂莞尔一笑:“她装瞎子,确实装得很像。问题出在忠客的衣服上……”
初见忠客那日,朱砂便发觉他衣服上的补丁,有一处是新补的。
其针脚走线与旧补丁如出一辙,想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朱砂:“孔家四口,除了孔三金,其余三人的衣服,皆出自孔绡。孔三金死后,我们去孔绡房中问话。我握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指上有几处针痕。”
针痕泛红,明显是新伤。
再一想到忠客衣服上的新补丁,她瞬间了然。
可孔绡一个瞎子,如何为忠客缝补?
除非,她根本不是瞎子。
罗刹恍然大悟,又冒出另一个疑惑:“孔家兄妹从何得知孔三金想毒瞎孔绡?”
朱砂轻点罗刹的鼻头:“傻鬼,孔三金要的是一个残缺的女儿。至于是瞎子还是聋子,抑或瘸子,他完全不在意。”
也许孔三金当初下的是哑药,也许他曾疑惑孔绡为何会瞎?
但没关系,只要孔绡身子残缺,他便能顺利得到三百贯。
河边茶寮喝的是煮茶。
散茶加上茱萸陈皮姜枣等物,沸水一壶,煮去茶沫。
深红一色,半辛半甜,暖身驱寒。
朱砂方吃了一口茶,又馋上邻桌小娘子的梅花酥,缠着让罗刹跑一趟。
“我们有茶点。”
“但没有梅花酥。”
罗刹一向说不过她,拿起二十个铜板,气闷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