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游拿太一道也毫无办法,只能咬牙咽下心头的闷气,打算带孔奇友先走。
岂料,他们一转身,怒火冲天的秦国公就站在不远处。
安少游与邓咸,双双跑过去跪下行礼:“见过裴公。”
秦国公一脚踹到邓咸心口:“废物,让你找人做场法事驱邪。你倒好,竟招来京兆府。”
邓咸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不停磕头求饶:“裴公,驱邪法事昨日已做完。孔三金那厮故意装神弄鬼讹钱,被小人拆穿后,居然丢下儿女跑了。谁知,今日安少尹上门,又说孔三金死了……”
闻言,秦国公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死了?老夫的下人昨日还瞧见他出城,他怎么会死?怕不是那田舍奴为了避祸,使的金蝉脱壳之计吧。”
邓咸不敢应话,颤颤巍巍跪在地上。
久不见秦国公让自己起身,安少游委实有苦难言:“裴公,京兆府昨夜接到密告,言孔奇友弑父埋尸。此案,人证物证俱在。”
站久了,腿脚隐隐作痛。
秦国公使唤身后的下人为自己搬来椅子,好整以暇与安少游一一道来:“人证在何处?物证又在何处?安少尹,并非老夫干涉京兆府查案,实因这间宅子乃老夫私产。本来前些年,因鬼宅之说,一直不大好卖。如今你再给宅子加一条凶宅的名头,老夫这宅子,以后别要了。”
眼前的人位高权重,咄咄逼人,安少游无法,只得如实道来:“人证是孔三金的一个酒友。据他所言,孔三金前日与他约好去平康坊吃酒,但他等了一日,不见孔三金的身影。因孔三金常说,孔奇友对他怀恨在心。故而……”
他的话尚未说完,秦国公便不耐烦地拂袖打断:“一个酒鬼的话,京兆府也信?来人,把京兆府尹叫来,老夫今日与他好好说说为官之道。”
安少游抬头,不动声色地递了一个眼神给身后的官差。
后者与秦国公的下人一起出门。
一个往东,跑去京兆尹府;一个往北,直奔安兴坊崔宅。
安少游仍跪着,秦国公闲来无事在宅中转悠:“这花儿不错,谁种的?”
邓咸领着忠客上前回话:“裴公,万宅的花,全由他所种。”
秦国公回头打量忠客一眼,见他面相端正,老实巴交,一看便知是话少肯吃苦之人。
远处的观音像双目微合,庄严肃穆。
他抚须道好:“不错。贵人的宅子缺个花匠,你明日带他入府。”
邓咸心下了然他的意思,领着忠客一起向秦国公作揖:“多谢裴公赏识。”
宅中逛了半个时辰,秦国公慢悠悠走回椅子处假寐。
只苦了安少游,跪了半个多时辰,丝毫不敢动作,更不敢开口。
万幸,京兆府尹韩珲与崔侍中崔衢,同时到达。
韩珲先开口道歉:“下官见过裴公。此案,实乃下官思虑不周。”
秦国公吩咐下人为两人搬来椅子。
等两人坐定,他方一脸无奈道:“韩府尹这话,倒显得老夫欺人太甚。如此,京兆府既有人证物证,便全拿出来。若孔奇友真的犯下恶逆之罪,老夫自认倒霉,任由宅子变凶宅。韩府尹,你看如何?”
崔衢在旁附和:“裴公言之有理。”
秦国公好似才注意到崔衢,皱眉面带疑惑:“崔侍中怎么来了?”
崔衢起身拱手应话:“下官无意路过此处,听见裴公的声音。一时好奇,便与韩府尹一道进来了。”
一旁看热闹的朱砂,拉着沉默的萧律,一起大声拍手:“真巧呀。”
坐着的三人扭头,面色各异。
面对秦国公这尊大佛,韩珲只得催派手下,尽快找来孔三金的酒友。
至于物证,也就是孔三金的尸身。
他思忖之后,谄媚问道:“裴公,孔奇友仓促弑父,尸身定然还藏在宅子中。下官想,趁人证未到,不如先将尸身找出来?”
秦国公抱着金猊手炉取暖,气定神闲:“找呗。”
韩珲:“安少尹,把孔三金的尸身找出来。”
安少游领命,一瘸一拐带着官差走向万宅后院。
结果掘地三尺找了半个时辰,尸身没找到,只找到一堆鸡毛。
恰在此刻,孔三金的酒友汤阊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