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此处,罗刹回头望向萧律离开的方向,计上心来:“朱砂,我看不必带上他。你想啊,万一最后是他抓到恶鬼,裴公的赏金,全进了他的口袋。我们俩累死累活忙活几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砂挽着他,头靠在他的肩膀:“秦国公府与萧家是世交。带上玄规,保管日后出任何事,裴公都不会找我们麻烦。”
原来朱砂答应与萧律同行,又是为了他!
心生感动之余,罗刹不免自省几句:“朱砂,是我错怪你了。你放心,我保证不为难他。”
“他最是认死理,你才要万事少与他计较。”
“对了,他为何如此白?”
“萧家的男子,个个肤如凝脂。圣人后宫有一位朝议郎,便出自兰陵萧氏。此人雪肤花貌,荣宠多年,是圣人后宫最得宠的男子。”
说到雪肤花貌,罗刹腰板挺直:“不瞒你说,阿娘自小便夸我,继承了她的全部美貌,又比阿耶还高大威武。不像罗大郎,长得稀里糊涂,一无可取。”
朱砂憋着笑,发狠拧了他一下:“整日夸自己貌若潘安,你难道想进宫做圣人的面首?”
“没有,我只是想夸你眼光好。”
“傻鬼。”
第二日,罗刹早起开店。
辰时初拎上食盒,一路疾跑至长兴坊买饆饠。
停下喘口气,正好遇上用小车推蒸饼叫卖的邹骆驼。
一来二去,食盒填满。
罗刹一手拎一食盒的膳食,满载而归。
照例,他先去赵记棺材铺丢下胡麻饼,再去白记棺材铺放下一张见风消。
最后才啃着蒸饼,悠哉走回永远无人上门的朱记棺材铺。
今日委实奇怪,罗刹晃眼一瞧,竟看见棺材铺柜台前有一个人影。
唯恐难得进店的贵客离开,他脚底抹油,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店内:“贵客,你要买何物?”
话一说完,才发现人影原是小白脸。
罗刹牢记朱砂的教诲与自己的身份,热情打开食盒,将那碗饆饠分给他。
萧律摆手婉拒:“罗君,我难得回家。阿翁与祖母今日非要我陪他们用完早膳,才肯准我出府。”
他不吃,罗刹乐得独享。
两人一人一椅,坐在棺材铺左右。
赵老板付钱路过,打趣道:“二郎,恭喜你。熬了半年,总算等到一位贵客!”
罗刹气恼赵老板哪壶不开提哪壶,咬牙收了钱:“赵记棺材铺最近生意差,全怪你那张破嘴。”
“赵记再差,也比朱记好点。”
“哼,我们接了裴公的生意。”
“裴公的生意都敢接,二郎果真浑身是胆啊!”
“你烦死了,快滚。”
赵老板前脚一走,朱砂后脚打着哈欠出来:“玄规,你下回再晚些来。”
萧律回头见她昏昏欲睡,半是自责半是关切:“师姐,可是我说话吵到你了?”
朱砂摇头,顺手端起豆粥:“不是你,是他太吵了。”
她方才躺在床上,正美滋滋做着好梦。
罗刹一句“贵客”,吓得好梦变噩梦。
之后半个时辰内,她的耳边,全是罗刹的自言自语。
当着萧律的面,被朱砂指责,罗刹满腹委屈:“三心二意的朱砂,昨夜夸我声如洪钟,今日又嫌我吵闹。”
朱砂深深叹了一口气,放下空碗,催促两人离开:“走吧,去捉鬼。”
邓咸早已等在万宅门口,远远看见三个人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