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茶水喷出,朱砂轻嗤一声:“小鬼,光一本《望气寻龙诀》,便得学五年之久。”
“死人找不到,望气术又不会,我们还怎么找喜气鬼?”
“其实呢,有一个人会望气术。”
罗刹看朱砂一脸心虚相,横竖不敢提那人的名字,便知此人定是她的旧相好王衔之:“他说个位置,我们自己去,不与他一路。”
“行!”
两人兴高采烈回府,一进门撞见李飚带着王衔之出府。
原是王衔之从李飚口中得知罗刹已辨出此鬼是喜气鬼,便出了个为死人大办丧事,引出喜气鬼的主意。
除了热心出主意,王衔之还无意透露朱砂并非太一道所派,而是贪图赏金的棺材铺老板。
当下,李飚怒发冲冠站在门口:“枉本王对你们二人以礼相待,原是贪图赏金的贼人。若非玄泽道长好心提醒,本王差点遭了你们的算计!”
朱砂上前想与李飚交涉,王衔之在旁小声提醒:“大王,刚刚断气之人丧气最重。喜气鬼喜食丧气,定会现身。”
捉鬼要紧,李飚直接拂袖离去。
罗刹银牙咬碎,死死盯着王衔之的背影:“累死累活,为他人作嫁衣。”
早知道这王衔之如此阴险狡诈,他昨日就该闭紧嘴巴。
天色已晚,朱砂哈欠连天,准备回房安寝。
没曾想,她刚走一步,便被门口的守卫拦住:“大王有令,你们不得在府中留宿。这是你们的包袱,快走。”
“王衔之这个小人!”
歧州富庶,城中客舍虽多也贵。
朱砂为了省二十文钱,带着罗刹穿街过巷,又拐去太一客舍。
门口往来的男女,着道袍背桃木剑,左手地灵尺右手观照镜。
随手往腰间的槃囊一摸,便是数十张符纸。
罗刹站在柜台前,左边的女冠拿着新写的符纸啧啧称叹,右边的道士举着桃木剑跃跃欲试。
回房后,罗刹站在窗前生闷气,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他三番两次与朱砂提及远离太一道一事,可她从未顾及过他的感受。
一张天师符入心,便能让鬼修百年的修为烟消云散。
他是鬼,也会害怕死亡。
朱砂在楼下与人寒暄半个时辰,才慢悠悠哼着小曲儿回房。
窗边站着一个男子,眉清目秀,煞是俊俏。
她起了捉弄之心,轻手轻脚小步挪到男子身后,从背后将他搂住:“小郎君,你终于还是落在我手里了,看你今夜往哪里跑。”
罗刹挣脱开那双手,望向窗外无尽的黑暗:“朱砂,我是鬼。”
朱砂心觉无趣,转身躺回床上。
歧州的太一客舍不比汴州,客房寥寥仅一张架子床与一张掉漆的八仙桌。
床小,摇摇欲坠。
她一躺下去,咿呀咿呀几声响。
楼下的同门高声谈论,开心说着上月围观恶鬼受刑的开心事。
临近子时,罗刹动也未动。
朱砂嫌他挡了秋风,催促道:“睡觉了。”
罗刹依旧是那句话:“朱砂,我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