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了,祁羡渊下半身裹着条浴巾出现了。
他的头发似乎比上次见面又长了些,一头的自然卷稍显凌乱,脸上还有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为他一张倨傲俊美的脸上生生添了不少野性。
视线下移,光。裸的上半身在浴室暖光的照射下腹肌曲线更加明显。景妍偏侧过去头,一副正人君子的凛然模样,“水温刚好,你进来吧。”
“可不可以扶我过去?”他的眼睛在氤氲着雾气的浴室中湿漉漉的,“我脚好痛”
他不说还好,一说景妍反而想起来他从上飞机到房间门口分明腿脚灵活,根本不像是崴脚的样子。但是碍于答应要照顾人家,还是连忙过去搀扶。
好不容易搀扶少爷入了水,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又被叫住。
“我一只手没法洗头”
景妍闭了闭眼,认命一般地挪了过去。
酒店配备的洗发水是她平时就很喜欢的品牌,留香时间很长。她在手里揉搓直到打出泡沫,轻轻地在祁羡渊的头发上打圈。
他趴在浴缸的边上,下半身的浴袍没有脱去,长长的眼睫盖住眼睑,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鱼。
见此场景,景妍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一声。
祁羡渊没有睁眼,感受着她的手指在自己的头发上律动,懒洋洋道:“笑什么?”
景妍无意识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颊,留下一小团泡沫。“也没什么,就是感觉现在这样,很像给崽崽洗澡。”
当时他们两个人在浴室一起给崽崽洗澡,两个成年人被累到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洗完后,通常是一个人留下来清理战场,另一个人追着狗吹毛。
想到那些温馨的回忆,她的嘴边不自觉衔起了笑容。
祁羡渊悄悄睁开一只眼瞧她,道:“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没办法做到这件事,只能让助理带着它去宠物店洗澡。”
听言,景妍手上的动作一顿。
说实话,分手以后不难过不遗憾是假的。
刚分开的时候,最多的其实是不习惯。看到好笑的段子想分享给他时、吃不完东西习惯性留给他时、睡觉闭眼睁眼发现不在他的怀里
要说痛苦倒也不至于,就是那些反复的、让人依赖的惯性有时候会折磨着她,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恐惧。
大学的时候,她看着室友被甩后痛哭暴瘦十斤,还暗暗和章皖瑜说道:“为了个男人至于吗?”
沉溺于情爱,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自己沦落的地步。
她是该翱翔在天际自由的鸟儿,不该是被豢养在名为爱情牢笼中的雀儿。所以分手,并不只是因为意识到他动了真心,而是恐惧自己动了真心。
手上揉搓的动作继续,直到差不多了,她起身拿起喷头,很小心地避开他的眼睛为他冲洗。
等到冲洗完毕后,她似在喃喃,不知是在提醒他还是告诫自己。
“小祁,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向前看。”
给崽崽洗澡不是非得两个人才能做,在宠物店也能洗。
两个人不是非得在一起,分开也没关系。
她这一句话像是把无形的利刃,一下子插入他的心脏。
似乎是觉得里面血肉模糊还不够,她垂下眼睛继续道:“等这期节目结束,我会提出退出节目的请求。”
好,好得很。
祁羡渊感觉自己喉咙处一口猩红的血液涌了上来,那把插在他心脏上的刀反反复复搅动,好像是想看到里面彻底碎掉、烂掉才罢休。
“为什么?”他开口问,尾调不自觉地颤抖。
景妍突然没有勇气和他对视,偏了偏头道:“回去要全力以赴准备试镜,而且以后的职业规划也需要调整”
“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他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冷静地、一针见血地说出问题所在。
景妍双手握拳,指甲嵌在肉里,痛觉让她清醒。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要怎么说呢?说我好像、似乎、的确真的对你动心了。
在骰子摇动的时候,她那比什么都强烈的念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