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昭将身上的红衣解开,露出里面她原本的紫绡蹙金翟纹长裙,红衣在她手中猝然碎成红布,随凉风散落在地。
“本宫要的,从来都不是凤冠,我要的,是黄袍。”
女子虽发丝凌乱,可眼中的狂妄之色与毫不掩饰的野心不禁令人生畏,那高不可攀的皇位在她眼中成了势在必得之物。
“叫她醒后来昭明宫一趟。”
“是。”何挽屈身恭送太女。
何挽带着白水穿过曲廊,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抹玄色,视线上移,何挽警惕地抱紧了白水。
“何坊主,府外有马车,我派锦衣卫送你二人回去。”
何挽轻笑,直言不讳。“一贯不近人情的谢大人竟也会有此好意。好意是假,想监视我二人才是真吧。”
说完,也未等谢澜之回答,何挽将白水打横抱起,“不劳烦谢大人了,我御绣坊又不是没人。告辞。”
谢澜之没阻拦何挽,他转过身,望着走远的二人,眸色幽深。
“哐当”
他垂眸望向声音来源,是他袖中那只海棠金钗碎裂了,而后在他没注意时,哐当掉落在地。
“大人”
适才在窟中,他大概听明白了,那些呆在琉璃盏中奇形怪状的东西,是裴云的手笔。
那日他来西亭府,底下遇见的一具具尸体,想来都是西亭府中的下人。这样说来,裴云还真是干了不少不可见人的勾当。
“带人,将西亭府上下全部查封,大理寺少卿裴云行贿官员,掳走太女,屠杀西亭府,罪状多如牛毛。即刻写好罪状书,一份交由我呈递圣上,一份送到大理寺,让大理寺卿好好复审。”
“还有,多派些人给我仔细盯着大理寺。那位新上任的寺卿,她的行踪,事无巨细,报给我。”
“是”
话音刚落,另一位锦衣卫疾步走近,“大人,海棠林中发现一形状奇特之物,看长短,应当是棺材。但此物,就像,就像那日御花园天降之物一般,我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谢澜之抬手拧了拧眉心,有些疲惫,他闭上眼沉声道:“挖出来,送回诏狱,而后若是无异议,便送到大理寺交由白大人复审封案。”
“这世上离奇的事多了去了,不必慌张,照办即可。”
“属下明白。”
西亭府在城郊外百里处,压根儿找不到医馆,何挽心急不已,但也只好先将白水安置在离西亭府最近的御绣坊。
刚将人放下,白水便醒了。
“咳咳”
何挽又惊又喜,连忙扶起她。“白水,你怎么样?我去请医倌,你等等我——”
白水拉住了何挽的袖子,她坐在床上,面色有些疲顿,看起来生无可恋,却还是凝眸看向何挽,“我没事了,挽,给我来点水成不?咋嫩渴呢我这。”
“好好好”
何挽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放缓,“你老实说,你怎么了?”
白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眼神有些呆滞。“我,刚刚,做了什么?”
她只记得,她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那些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杀不完。
她很累很累,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想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