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做好准备,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仍有一滞,明春佯装惊讶:“地洞?鸲鹆沟我们不是常去,怎平白多了一个地洞?在何处发现的?”
“是呀,谁能想到鸲鹆沟竟藏了一个地洞。”阳妗揽过她,眼睛发亮,嘴角抑制不了的兴奋,“就在浴房背后,拨开杂草,地上好大一扇门。”
明春盯着她,视线不敢挪动:“你进去看了?里面有什么东西?”
阳妗眼中的火苗顿时灭了,她摇摇头:“烛台褥子大石头,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过——”她卖着关子,嘴角一勾,从腰带中取出一把钥匙,上面还沾有泥渍,“我发现了这个。”
她接过钥匙细细查看,形制与格子箱的钥匙相同,明春拧眉深思,瞿芙那把已被她丢入鸲鹆沟中,而自己那把前两日又交还给了江掌令,手中的这把定是那晚去了鸲鹆沟的人遗落的。
明春将钥匙还给阳妗,舔舔嘴唇:“也许是谁不小心落在地洞里的。”
“我知道是谁的钥匙。”
明春一时呆立住了。
“说来也巧,前几日江掌令不是让我们把钥匙都交回去么,有一个人没交。”
“谁?”
“玉珍。”见明春不说话,娇俏的面庞升起不满,阳妗眨眨眼,“别不信呀,还记得你与瞿芙去鸲鹆沟那夜么,你们俩回来后,玉珍又去了一次,她那么晚了还独自一人去鸲鹆沟,多奇怪呀,没准那个地洞就是她挖的呢。”
明春追问:“你怎么知道?”
阳妗嘟囔着嘴:“天尊,你们那夜三个人来来回回地走,我觉又浅,没被吵醒才是奇怪。”
明春忽问:“你今夜是不是又被江掌令安排了活计?”
阳妗点头。
“我替你去罢。”明春面露歉意。
“跟你说这些,倒不是想要这个。”阳妗挠挠耳朵,“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别同玉珍走得太近了,她不如表里那样简单,你得时刻留个心眼。”
“还有,瞿芙在那夜后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不信郑掌事什么携私逃走的说法。你来翠岐山比我们晚一些,不知道瞿芙与玉珍有旧,你就没发现她们两人从未在一处说话么?她们两个人有些旧仇的,没准瞿芙那夜就是被她害了。”
“那个地洞真是诡异,土像从地底下往上炸开了似的,我掌了灯仔细看,土里边好深的指甲印。”
当夜,月已中天,正是鬼门大开之时。
这几日玉珍称得上是身心俱疲,要做的活计多也就罢了,接连撞上的事也让她神思难属,她自认是一个愚拙的人,从不招摇,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权当不知道罢了,可偏偏有些东西会自己找上门来。
清扫完最后一处房间,落了钥正要下山,偏房后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光是听着动静,玉珍的手脚就已冰冷得无法动弹,冷汗沿着脊背布满全身,喉咙间有什么囫囵着,立刻要跳出来。
她又来了。
玉珍失去支撑,跪倒在地,双手覆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慢慢溢出,她苦苦哀怜道:“求求你,别再来了,杀你的人不是我。”
空洞之音似近非远:“我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你竟说不是你?”
“那日在苍梧院我真的只是路过,就瞥了一眼。”玉珍呜咽着,说不出话。
“我不知道杀我的是谁,我只认你。只要你告诉我,我的尸身如今在何处,我便饶过你,也绝不会再来寻你。”幽幽之音忽又移至背后,寒意渐袭。
玉珍整个人都快趴伏到地上,哆嗦着,再不敢抬头:“你,你去问鞠小爷的人,他们一直守在鸲鹆沟,也是他们把你的尸体挪走的。”
“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人是聂大爷聂行远,你自去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