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图案在她清瘦得近乎贫瘠的躯体上,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绽放出令人心惊的、风流又脆弱的生命力。
卓芊不懂纹身,潜意识里也谈不上欣赏。但柏鲤身上的这两处,却让她不得不承认,它们漂亮得惊人。精致得像大师笔下的微型工笔画,甚至丝毫不逊于那些被世人追捧的水墨长卷。
但她听说,脂肪层越薄的地方纹身越痛。而柏鲤的手腕,细得她能用拇指和食指轻松圈起。
那些刺针在最贴近骨骼的薄皮上穿梭勾勒,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想到柏鲤坐在躺椅里乖乖把手腕拿出去让别人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施虐,兴许还会疼得哼出声,卓芊没来由地闷了口浊气。
像在胸腔里堵塞的一团棉絮,怎么呼吸都没办法排出去。上面还隐隐燃了簇邪火,一直烧到肋骨和喉腔。
舌头顶了顶腮侧的口腔内壁,她在群里回复说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让大家玩得尽兴,一切随意就好。
拉开书桌的第一格抽屉,里面有一大串丁零作响的钥匙。她用指尖拨了拨,取下其中一把。
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贴着手心。她起身,没坐电梯,而是推开厚重的书房门,沿着光线昏暗的旋转楼梯,一级一级地向下走去。
身高腿长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沉默而迅捷的剪影,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几不可闻,竟透出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做贼心虚的鬼祟。
大床房卧室门前,钥匙插进去,转动两圈,门应声而开。
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低矮的落地灯在角落散发着昏黄朦胧的光晕。
正对着门的巨大落地窗敞开着,夜风裹挟着咸涩的海潮气息,毫无阻碍地汹涌贯入。
窗帘被高高掀起,如同翻飞的巨大蝶翼。而坐在床尾边缘的清瘦身影应声转头,望向门口。
她的眸子里连一丝诧异都没有,似乎已经料到了卓芊今晚会打开她锁上的房门。
墨黑如瀑的长发被风卷起,在她肩颈和脸颊旁飞舞缠绕,却并不杂乱,似乎每一缕发丝扬起的弧度都带着摄人心魄的意味。
卓芊停在原地,让智能管家把落地窗合上,顺带把厚重的窗帘也拉上。
在缓缓落定的气氛里,在屏蔽掉狂乱海风的安静里,她终于看清,柏鲤曼妙的身姿裹在纯白睡袍里,坐在床尾交叠着双腿,手里还拿着一盏红酒。
勾起的足尖一晃一晃,拖鞋在半空中松松垮垮,她姿态慵懒,举手投足间又是漫不经心的轻佻,却足够蛊惑人心。
“你来干什么?”柏鲤慢悠悠收回视线,抬起手腕,抿了一口红酒,唇瓣也染上薄薄的一层酒液。
她这幅放荡从容的模样让卓芊心腔里那团邪火烧得更旺了。
于是她舔舔唇,迈开长腿走到柏鲤身前,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回答她:“你。”
柏鲤动作一顿,掀起眼帘,自下而上地望她,发出声疑惑的语气词,“嗯?”
卓芊俯眼。这张五官精致的脸不施粉黛后显得尤为纯净乖巧,野性和放荡再无痕迹,偏偏她随性的气质半分不收敛。
就好像,伪装成白开水的烈酒,入喉才知辛辣。又或者一株纯白的罂粟花,你会被她吸引,会心甘情愿被她拽着走向深渊。
强烈的对比让她喉间发痒,心底征服的欲望却勃然而生,促使那团邪火将她烧得体无完肤。她吞咽一下,好心地把话补充完整:“来干你。”
“把白天没做完的事做完。”
话音落地。卓芊垂着眼,将她所有的一切收在眼底,她的表情,她的动作。
在来之前,卓芊已经预料过她的反应。
或许会蹙眉厌恶让她滚,或许会恼怒地破口大骂,又或许又会说一些前炮友的话来气她。
但是柏鲤,通通没有。
她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梢,眼尾溢出几分兴味,被酒液染红的薄唇一勾,用漫不经心的嗓音道:“可以。”
似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她微微倾身,伸出右手,放在卓芊裤腰的皮带处,然后单手解开卡扣,慢条斯理地取下来,折叠放在手里。
卓芊看着她的动作,心跳猛然失控了。
她的心脏像是化成了一尾饥渴已久的游鱼,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下了柏鲤随意抛下的鱼饵,随后被她拽着收线,连半分挣扎都少有。
呼吸猛然变快,她本就不想克制。可正要上前,就被柏鲤伸出的足尖猝不及防地抵住了膝盖。
柏鲤微微歪着脖子,轻轻晃了晃手里那盏红酒,眼神缓慢地在她面上一点,红唇启合,用暧昧的气音朝她道:“下来。”
卓芊愣了愣,对上她含着轻佻笑意的眸子,了然般也勾了勾唇。
她想玩,那就陪陪她。
卓芊顺从地屈膝往下,双腿分开,跪坐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