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个室友就是很麻烦。连空调的主导权这么点细小的权力也在脱离掌控。
她现在很不爽。十分、非常、极其不爽。
她啧了一声,干脆化不爽为赚钱动力,走到书桌前坐下,开始给前两天接的法语翻译单收尾。
比起文本翻译,录音翻译并不轻松。说话者的口癖和穿插当地文化的用语,都会影响最后的翻译准确度。因此这份工作暂时还无法被机器取代。
所以自然而然的单价很高。
邬别雪戴上耳机,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耳机里女人明显升高的尾调,像是南法地区特有的口音。
印象里,或许是外来语言浸染,又或许受独特地理位置影响,许多国家的南部总是容易滋养出更多特色方言或语言口音。
就像法国的普罗旺斯,又或者美国的密西西比州。
思维不可遏制的发散,绵软语调毫无征兆闯入脑海。邬别雪面无表情地把最后一段文字敲到文档上,检查完就发了邮件。
这次的甲方是个法企高管女性,很好说话,打钱也很爽快,确认没问题之后就把单费转进了邬别雪账户。
邬别雪看了眼账户余额,摘下耳机,又开始确认之后的家教安排。
浴室门咔哒一声轻响,吹完头发的人穿着水光绸的夏款睡衣回到卧室。
目光相接时,陶栀对着邬别雪笑了笑,随即移开眼,坐到床边开始涂身体乳。
不知道是什么身体乳,抹开的一瞬间,空气里忽而炸开某种香气。
味道好像有了痕迹,是装着香水的气球在吊顶灯下爆裂蔓散,细细闪烁迷醉的光泽,如同弥漫的金粉。
邬别雪嗅到了树莓花、栀子花和桃子的味道,并不甜腻,也不浓郁,清清爽爽的很好闻。
她从桌前起身,摸出兜里陶娇给她的那个小盒子,放到陶栀的床头柜上。
“师姐?”陶栀仰起脸疑惑不解地望向她。
邬别雪面无波澜:“我没理由收。”
陶栀闻言有些着急,急忙站起身,连带着身上的香味往前汹涌:“是妈咪给的见面礼,师姐就收下……”
邬别雪盯着她清亮的眸子,半晌后淡声道:“水电费。”
她知道陶栀不差钱,但实在不想莫名其妙欠别人的。陶栀不收水电费,让她感觉好像自己的领地彻底变成了别人的。本来是主人的她,现在成了借住的人。
陶栀抿了抿唇,本来还想拒绝,但思绪一闪,忽而想到——
一人支付一半的水电费,不就彻底表明她和邬别雪同住在一个寝室,彻底表明她们是室友了?
想是这样想,陶栀嘴上还是在卖乖:“那我收了水电费,师姐就收下这个礼物好不好?”
邬别雪没回应,无动于衷地扬扬下巴,让她点开微信收钱。
真是有够冷漠。
陶栀顺她心意收了那笔钱,才见对方松开眉心。
“师姐……”陶栀放软声音,还没来得及说下文,就听见邬别雪移开眼随意问道:“你母父都是枱南人?”
她确实不想再在陶娇的礼物上纠缠,于是刻意想岔开话题。但开口的下一秒,她就有些后悔。
随意寻的问题,有些太无礼了。
她刚想收回越界的问题,却见陶栀急忙摆摆手,解释道:“我没有爸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