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崔时钰将最后一碗阳春面搁上院外石桌,招呼道:“孩子们,来吃面喽!”
听到这声呼唤,阿宁马上蹦蹦哒哒跑过来,身后跟着阿锦和李竹,三个人排排坐好,等待投喂。
每当这个时候,崔时钰就觉得自己跟个饲养员似的。
她被自个这个念头逗笑了,坐在三个孩子旁边,和他们一起吃。
先啜一口汤,带着胡椒的丝丝胡辣味儿,鲜鲜热热地滑过舌尖;再吃面条,咬起来爽滑又劲道,面香十足,吸溜着吃更妙,柔韧的面条和清汤一同冲进口腔,叫人舍不得停嘴。
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条,阿宁舔着嘴唇感叹:“阿姊做的这索饼真香呀。”
阿锦也道:“是了,吃完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李竹也连连点头。
方才吃面的时候,他把最后一滴汤汁都吃干净了,就连碗底的葱花都没舍得放过。
一碗面下肚,感觉干活都更有劲了。
用完朝食没多久,郭大郎、高老汉、蔡三郎等人便都陆陆续续送来了新鲜的时蔬粮油和肉,食肆门帘被掀开又落下,半晌都没停息下来。
这边,崔时钰和阿宁忙着在地窖里面拾掇菜肉,另一头,阿锦和李竹已端盘子招待起客人。
这段时间,崔时钰虽没特意教阿锦做什么菜,但每天总要把她抓来看上几次自己做菜的过程,一来二去,耳濡目染,阿锦也把铺子里的主菜学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已很能帮她的忙了,偶尔崔时钰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妹妹帮着来做两道。
眼下便是如此,阿锦正炸着肉片呢。
这边不用她操心了,崔时钰收拾完菜肉,给阿宁分好竹签子,又过去告诉阿锦几句肉片炸制要领,然后便马上去大堂忙活了。
大堂同样热闹非常,人声鼎沸,食客们的谈笑声喝吃东西的声响成一片。
崔时钰刚迈进门槛,就听一道清亮的少年音突然响起。
“崔娘子!”
她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少年猴儿似的从窜了出来。
这不正是那几日给她食铺装修的学徒小顺么?
少年发梢上还沾着木屑,似乎刚一下工便赶了过来,看见崔时钰就跟见着亲人似的高兴。
“崔娘子,你可算来了,我和师父在这儿等老半天啦!”
——那位陶实师傅竟也来了。
陶实从桌边起身,抬手虚扶了一把,目光扫过满堂食客,嘴角不自觉上扬:“数日不见,娘子这食肆的生意真是红火到不像样。”
老师说,想当初装修的时候,他可没想到会有如今这般光景。
方才他来时路过于记酒楼,见从前人声鼎沸的酒楼门前如今已食客寥寥,当时还猜测是不是受了崔记的影响,如今想来,十有八*九。
这位崔娘子虽然年纪轻轻,但还真是不一般哪。
没想到这两人会来,崔时钰很有些惊讶,引这对师徒俩落座,笑着道:“多亏二位当初精心布置,大堂陈设素雅,尤其是这清漆,不知引来多少客人夸赞。”
小顺眨着眼睛凑过来,“其实是娘子的手艺好,瞧这满堂的客人,就跟招来的金元宝似的!”
他的话惹得陶实轻敲了下他脑袋,却也掩不住眉眼间的笑意。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快步脚步声,李竹捧着刚出锅的锅包肉疾步而过,糖醋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陶实深吸一口气,想起什么,问道:“方才那道肉菜可是食单上的‘锅包酥肉’?”
崔时钰点点头:“正是。”
回忆着刚才闻到的滋味独特的酸甜肉香,陶实感叹:“光是闻这味儿就知道不简单,娘子不愧是能把生意做得这般兴隆的人。”
崔时钰笑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倒是让二位见笑了,二位想吃些什么?店里新添了不少菜式。”
方才一来小顺就把食单看了个遍,见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荠菜馄饨还兀自伤心了会儿,但看到其他菜式又马上好了起来。
好多菜,看起来都好好吃啊!
终于可以点菜,小徒弟立马来了精神,直勾勾盯着邻桌食客盘子里金黄酥脆的肉片,咽了咽口水道:“就新上的这道锅包肉吧!这股子酸甜味儿馋得我肚子都叫了。”
陶实笑着摇了摇头,却也跟着点头附和:“那便听这小子的,来一盘锅包酥肉尝尝。”
崔时钰自是没有不应的,点头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