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姬泊雪将她抱起,躲过了何芸的袭击。
尔后,她又听见他的声音:“疯了的分明是你。”
“桃桃今年已满十七,三月前才与我拜堂成亲,我们已是喝过合卺酒的夫妻。”
“瞧丈母娘您这副架势,是想做打鸳鸯的那根棒槌不成?”
这样一张脸,说出来的话怎无端带着几分无赖。
桃桃莫名觉得好笑,心想:这大哥哥的脸皮可真厚呀。
下一刻,她便觉头顶暗了暗,原是那厚脸皮的大哥哥在朝她俯身倾来,遮住了头顶的天光。
他温暖宽厚的手掌轻轻抚过她头顶,静静注视着她,眸中盛着水般柔情。
“还记得吗?初见时,你便唤我声大哥,嘴里一直嘟囔着,别杀我。”
“那时我便在想,如你这般胆小如鼠的小姑娘,怎总能惹出这么多麻烦事。”
他用师尊的脸说着她与大哥的故事。
末了,又有些懊恼。
可桃桃的执念中,当真没有一点他吗?
“大哥……”
桃桃轻声默念一遍。
随着她尾音的落下,前一秒还堪堪齐腰的小姑娘身量瞬间拔高至他胸口,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是神情依旧迷茫。
眼看自家闺女就要被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拐走,何芸自是一刻都不能忍,当即上前阻拦,想要抢回自家闺女。
殊不知,姬泊雪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在何芸,或者说是蜃妖近身的那刻,反客为主,扣住她命门,唇角微翘:“抓住你了。”
随着他尾音的落下,无数冰晶似蛛网般蔓延开。
时间凝滞,桃桃的整个执念幻境空间都被冻结住。
蜃妖也已然脱去桃桃母亲的皮囊,露出本貌。
一个眉眼锋利、宛若冰雕般寒气逼人的冷美人。
她命门仍被姬泊雪扣于掌心,说话却依旧中气十足,一副全然不怕死的模样:“你是如何识破我身份的?”
“很简单。”姬泊雪淡声道:“你也曾有个女儿。”
确切来说,是也曾有个相依为命的女儿。食人执念而生的蜃妖存在的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执?
因缘巧合下,她在姬泊雪与尤靖的追逐中入了桃桃的执念幻境。
凑巧,她的执念是她已故的女儿,在扮演何芸这位母亲的时候不慎入了戏。
故而,才会突然发狂。
想要吞噬掉一切能够被她所消化的修士,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将自己和桃桃永远留在这场幻境之中。
姬泊雪自不能遂她愿。
尾音才落,便已敛去浮于面上的笑意,眸光冰冷地凝视着她:“放了她。”
“我耐心有限,只给你三息时间。”
寒意似钢针般钉入蜃妖四肢百骸,痛得她双膝发软面色煞白,她却咬紧牙关,咽下那口将要喷薄而出的鲜血,从鼻腔里发出声冷哼。
“你就这么在意你那小徒弟?”
“是怕她死了,无人继承你衣钵?还是说……怕她死了,无人能替你暖床?”
说至此处,她状若疯癫地笑了起来:
“什么名门正派,什么仙道馗首,竟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子动了这等歪心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遭气温骤然冷下来,姬泊雪看她的目光已如将死之人般冰凉,可她仍在不知死活地刺激着姬泊雪。
“还好你那小徒弟此刻神志不清,她若是醒着的,知晓一手将自己养大的师尊存着这样的龌龊心思,该有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