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姑娘也惯来是个眼高于顶的主儿,好不容易看上个粉头,竟一声不吭便弃了她,这叫她如何能忍?
于是乎,深觉自己受到侮辱的尤情刷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气呼呼掏出一袋灵石,砸在那小倌跟前。
恶狠狠地磨着后槽牙道:“看清楚了!老娘给得可是灵石!银子和灵石哪个更值钱,你给我好生掂量掂量!”
此话一出,可谓瞬间激起千层浪,看似简单的话语,所蕴含的信息量可大着咧。
在场的小倌们皆目目相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姑娘竟是个仙师?
他们这些个小地方的粉头何曾被仙师嫖过?
莫说那被灵石砸脸亦深感荣幸的当事倌,其他小倌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何芸好不容易带自家女儿出来潇洒一回,又怎料,竟半路杀出了个尤情?
全然咽不下这口气的她正要加价,却被桃桃以眼神示意,加以阻止。
未过多时,桃桃又给她递了个台阶。
“娘,还是算了,我不喜欢这种油头粉面的俗物。”
非但给了自家娘亲台阶下,还顺带贬低了把尤情的审美,可把尤情气得直瞪眼。
而何芸也显然没打算要给尤情反击的机会。
桃桃尾音才落,她便抢过了话茬,急冲冲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娘现在就去给你找来。”
桃桃将在场所有小倌扫视一圈,摇头道。
“不必了,俱是些庸脂俗粉。”
此话倒不假,若不是想给女儿寻点乐子,早就玩腻了的何芸也不会再涉足此地。
她闻言,十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正欲说:既如此,那咱们娘两儿还是走罢。
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何芸便敏锐地察觉到周遭氛围似有些许不对劲。
那是一种趋近诡异的安静,突然间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之事,纷纷扭头望向某个方向,何芸亦不能免俗。
今日的夕阳好似格外凄艳,滚烫而热烈地泼洒在天际,而何芸的注意力却全然被一抹玄色所吸引。
该如何来形容眼前这位玄衣男子呢?向来能言善道的何芸突然就词穷了,惊艳之余,颇有些手忙脚乱地拽拽桃桃的衣袖:“那他呢?”
本还在神游太空的桃桃闻言,当即顺着何芸所指的方向望去。
梨花绚烂,夕阳在她视野中大肆挥洒。
怪得是,这样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下,最抢眼的,竟是个倚在梨花树下的玄衣男子。
夕阳的余晖笼在他身上,明明铺满了暖色的调子,他看上去却是冷的。
充斥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割裂感,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唯有抬眼望向她时,带着些许温度。
这一眼,却险些将桃桃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道:“夫?夫子?”
可当她再定睛一看,这玄衣男子与夫子生得是有那么七八分相象,但这周身气度……瞧着更像那又丑又瞎的。
二者特征结合在一块,可别说,还怪好看的咧,有股子难以形容的风韵。
啊呸呸呸……
好看个大头鬼!!!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桃桃无情唾弃自己。
并以最快的速度收回落在那人身上的目光,开始深呼吸,佯装淡定。
然,越是如此,她越觉心乱如麻。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得了,明明垂着眼帘没看他,却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目光正在牢牢锁定着她。
为验证自己这无凭无据的猜想,桃桃几番挣扎,终还是悄咪咪抬起了头,不想……恰与那人毫不遮掩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人唇角漾起了一抹笑弧。
暮春时节的风呼呼自南面刮来,带着这个季节所特有的潮湿水汽,卷落几瓣碎雪似的梨花,纷纷扬扬洒落在他肩头,美得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