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泊雪之所以这般笃定地认为阮桃桃缺灵石,共有三方面原因。
他曾看过她的手札,知她一直在攒灵石,想要回去。
再结合牛牧野与她之间的种种异常,故而得出此结论。
阮桃桃闻言,心情分外复杂。
他既觉得她是因为缺灵石才放弃练剑,那便真当是缺灵石罢。
她脆声应道:“是。”
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又补了句:“但也不完全是。”
阮桃桃反应着实有些异常。
姬泊雪盯着她看了半晌:“那你可否告诉我,你因何而不想练剑?”
“你师尊……”
他忽弯起唇,笑了笑:“似正在为此事头疼。”
“他还会为我头疼?”
此言一出,阮桃桃当即愣住,连忙替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似他这般繁忙的大佬,又岂会为我这么芝麻点儿大的事上心?”
姬泊雪道:“你既为他选定的扶危剑传人,他对你自是比对寻常人更上心。”
“既如此,因你而伤神岂不是很正常?”
事已至此,阮桃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对她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怕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而阮桃桃却能隐隐透过“大哥”,感受到他对她定然不止是师徒之情,具体是什么,阮桃桃仍不敢细想。
她害怕自己会因此而动摇。
她沉默了许久,在姬泊雪耐心将要耗尽时,直视他双眼,一字一句道。
“倘若我告诉你,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继承扶危剑的想法,完全是被迫无奈,才开始学剑,你有何感想?”
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再这般让自己不停摇摆,不如早些绝了他的念头。
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既如此,她自是挑不起继承扶危剑的重任,再拖延下去既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更是浪费姬泊雪的时间,不若让他去找个更合适的人。
姬泊雪神色微怔,显然未料到阮桃桃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并未责怪阮桃桃,下意识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给了她太大的压力?
师徒关系本就有着一定的不对等性,她又如何拒绝得了他的指令?纵是不喜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学。
强人所难非姬泊雪所愿。
他亦不想以师尊的名义强迫她去做她所不喜的事。
况且,继承扶危剑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合适”二字便能胜任,需得发自内心喜欢乃至认同,方能扶危济困仗义行仁。
姬泊雪稍稍沉吟道:“倒是我倏忽了,只一味觉得你合适,却从未考虑过你是否喜欢。”
月色倾泻,如水一般泼洒在他身上,他又俯身,向她靠近了些,揉了揉她的脑袋,漾出一抹阮桃桃从未在大哥脸上见过的温柔笑意。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未能顾忌你的感受。”
银白月光在他发梢与眉眼间跳跃,使得那张原本平淡的脸皎如皓月,阮桃桃一时看傻了眼,好一会儿才发觉,此时的他们竟离得这般近。
近到她只需稍稍抬头,便能与他鼻尖相抵。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心跳忽又乱了节奏,垂着眼睫,不敢再去看他。
好在这个姿势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他收回了轻触她发丝的手,仍在笑。
“你无需因此事而困恼,我自会替你去与素尘仙君说清楚。”
阮桃桃紧攥成拳的手终于得以松开,她悄然松了口气,仰头望向已然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姬泊雪:“还有你的灵石……”
“如你所言是分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