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席越过拉家常的环节,就这么急匆匆地开了。
路勇开了白酒,在场只有杭老师勉强陪两杯。
他是泥腿子惯了的,日常在车队里交往都是三教九流,几口酒下肚,就有些兜不住嘴。
拉着杭老师称兄道弟,又摆出一些江湖气浓厚的做派来。
“桌上坐的都是自家人,我说话也不避嫌。”
“要我说,小青这个人就是比较见外。不喜欢我总麻烦你们,搞得大家来往都少,其实都是正经亲戚,没有必要。”
他东拉西扯了好一段,然后怀着些私心,暗戳戳道:“我在垣城的车队现在规模也是不小了,队里老师傅多,运输资质也都齐全。”
“以后一家都到江津来,要是能接些业务,慢慢做起来,两家也就在一起了。互相也有帮衬。”
这话说出去无人回应,只有杭老师捧场:“说的是、说的是。”
路勇也知道,这个桌上其实只有章榕会说了算,便厚着些脸皮,专对他说:“我一直也是想跟榕会吃个饭。这些事儿我倒也跟小青提过,她是说不合流程。”
“咱们真要说起来,举贤不避亲是吧、”
“这事不行。”
他话没说完,章榕会直接就回绝了他。
路勇没有预料地微微一愣。
章思晴不动声色地在桌下轻拍了一下。
章榕会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随意道:“公司的物流运输有非常严格的招投标机制,亲属关联交易有腐败风险,风控审计不会通过,路青的答复没什么问题。”
路勇尴尬地提起酒杯:“啊,我就是那么一说。”
章榕会这时看向桌上一直在啃鸡翅的路远飞,似笑非笑地说:“我看你家男孩阳刚之气比较足,活泼好动。他个头也还小,住刚刚里头那间正合适。次卧不如腾出来,给女孩,平时晾晒衣物比较方便。”
他面对面这么直白地说到了脸上。
路勇第一次跟章榕会私下沟通,没想到他是这么个风格,面部的肌肉不自觉抽搐了一下,酒意都醒了大半。
于佩在旁不服地抢白:“女孩男孩怎么能一样?远飞要晒太阳长个子呢。做姐姐哪能跟弟弟抢?”
对她来说,接纳路意浓来住已经是一件很慷慨的事情了:“像小青,她也没在乎过这些,现在嫁出去了,过得多好。是吧?”
她这话说得极坏,重男轻女的一通表态下来把在场的人得罪了个干净。
杭敏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章思晴也停了筷子。
杭老师解围地捧酒,同路勇碰杯:“来,喝酒喝酒。”
这一顿饭,就在尴尬中这么不咸不淡地结束了。
章思晴怄了一肚子气,憋着话不好意思在路意浓面前骂,杭老师一直在旁低声哄着。
杭敏英是个过事儿就忘性的主,出了门就高高兴兴地去抢章榕会的副驾驶。
他直接说:“不顺路,我晚上有局,不回去。”
明明开始也没说这话。
杭敏英瘪着嘴,坐上章思晴的车,偷偷地用手机问身边的路意浓:[他替你要房间哎,是让你搬走的意思么?]
路意浓回:[是吧。]
晚上十二点多。
随着一声轻响,大门解了锁。
客厅
里意外地还亮着灯光。
章榕会喝多了酒,扶着柜子换了拖鞋,走了几步跌坐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