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瑾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拖他的后腿,她松了手,眼看着贺问洲越过去,车辆启动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伙蒙着黑色头套的人已经躲开保镖的缠斗,攀上了车。
车门尚未关闭,贺问洲眸间寒光凌冽,驱使着车身在灌木丛与建筑群中摇摆晃动。
其中一个匪徒在巨大的碰撞中跌落下去,另一位则强行从敞开的车门里钻进来,枪口对准舒怀瑾。驾驶位上的贺问洲来不及顾及前方视野,单手执掌方向盘,另一只手强行拽住匪徒的右手,狠厉地将他的手腕扭出骨裂声。
匪徒骂了句fuck,两人越过挡板搏斗,子弹穿破劳斯劳斯的星空顶,回响声震彻天空。
眼见着前方即将撞上酒店会客大厅,贺问洲分神去踩油门,匪徒抓住时机,从他臂膀间逃过来,对准舒怀瑾开枪。
舒怀瑾记得贺问洲的交代,紧紧抱住脑袋。
不同于打中座椅、车窗以及内饰的弹声,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子弹穿破血肉的沉闷声响。
贺问洲从前排一跃而下,替她挡住了一枚致命的子弹。鲜血汩汩流出,模糊了她的眼。
后面的一切像是在眼前化成了一道道白雾,舒怀瑾的世界彻底失去声音。
她的眼里只剩下贺问洲,为了制住匪徒,他的右肩也中了一枪。
警察陆续赶到,将案发现场控制起来,周遭拉起了警戒线,媒体也第一时间赶到,网上的舆论瞬间传开,官方迅速下场回应,将其定义为恐怖分子袭击平民案件。
关于那天的一切,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贺问洲中枪的位置。
是胸腔左侧。
那是心脏的位置。
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
这一场袭击案件结束后,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官方用来安定民众的说辞并没有实据,背后的具体推手还在调查中。
高级病房内,贺问洲坐在陪护床侧,听着白霄的汇报,咳嗽声渐止:“回复他们,我们会积极配合各方调查,帮助找出Sanders的同伙。”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舒怀瑾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骤然惊醒。
贺问洲:“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
他轻抬手,示意门外随时候命的医护人员进来。
舒怀瑾足足思考了好几秒,没有接受医生们的检查,指尖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堪堪停留在距离他胸口半寸的位置。贺问洲自腰间、胸膛全缠着白绷带,外头还套了件宽松的衬衣,纽扣自下而上扣到腰腹的位置。
他唇色略显苍白,黑眸依旧镇定幽深。
“你、你……”舒怀瑾半天没说个所以然来,“我们是不是都死了?”
她的话引得贺问洲和白霄失笑,周围的医护人员也忍俊不禁。
贺问洲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想,牵住她的手,在她犹豫迟疑的抗拒中,将她的掌心压在他胸膛右侧。
炙热的体温包裹着跳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剧烈而真实。
“感受到了么?”
舒怀瑾嘴唇有细微的哆嗦,双肩止不住地颤,眼泪无声滑落,“贺问洲……”
“常人的心脏位于胸腔左侧,而我刚好是少数中的特例,不在左边。”
贺问洲垂首,看向她落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忽然有些遗憾,要是他没有受伤,此刻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抱一抱她了。
他捏了下她的脸,“在我面前掉小珍珠不够,这么多人看着,你还要掉?”
舒怀瑾知晓心脏位置的特例,失而复得的情绪将她包裹,同他掌心相扣。
“我还以为我们刚重逢就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