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舒怀瑾,眉心微拧,冷冷道:“这沙发多少人坐过,你们俩也不嫌脏?”
程煜和江承影二十分钟前发生冲突的时候,江承影就是坐这等着挖坑的。
一时间,程煜身上像是爬了跳蚤,嫌恶地拍拍自己。
舒怀瑾在贺问洲身侧站定,千折百回的心思终于开口,“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贺问洲语气散漫,“先带程少治治?”
程煜没反应过来,以为贺问洲接的是舒怀瑾让他去治脑子的事,嘀咕道:“我没伤到脑子。”
“他说的是治你的脸。”本来挺严肃一氛围,舒怀瑾被程煜逗笑了,“不过你这脑残是该找时间好好治治。”
她在这幸灾乐祸,笑得没心没肺,跟程煜拌嘴。
贺问洲深杳锐利的眉眼毫无波澜,气压低沉地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阴天,舒怀瑾止住笑,乖觉地往他的方向靠。见她还不算没眼力见的白眼狼,贺问洲默许了她的小动作,阔步往前迈。
舒怀瑾见他亲自开车,自觉坐到了副驾的位置,程煜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后排。
余光止不住地往贺问洲和舒怀瑾身上瞟。
总觉得贺问洲这闲事管得有点宽,但具体哪里不自然,程煜又说不上来。
“这附近哪有小诊所?”贺问洲问。
舒怀瑾:“直行,第二个红绿灯路口右转,好像有个医疗室。”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平,程煜嗅不出问题,于是窝回座位里,用手机自拍摄像头检查伤势。
车内警报器滴滴骤响,贺问洲专注地看着路况,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拨方向盘,提醒。
“安全带。”
舒怀瑾撑着下巴看向贺问洲的侧脸,倒是后排的程煜撇清嫌疑:“我系上了,它怎么还在响?”
恰好抵达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处,车身缓缓跟着前车停稳。
贺问洲抬眸睨过来,“是不是还要我给你系?”
或许是怕她闹脾气,他停了半秒,闲散地补充两个字:“公主。”
气音压得近乎听不见,奢华璀璨的灯火透过玻璃打在他脸上,将那股沉稳的气质染上些许倜傥的味道。
这世上大概只有贺问洲才有能用三言两语将她哄好的本事。
舒怀瑾自耳廓到锁骨一点点红了,幸好光线晦暗,看不真切,不至于在他面前败露自己不争气的事实。她舔了下唇,看他幽深的黑眸,声音没多大底气,“我手疼。”
言下之意是,系不了安全带,需要他来为她服务。
贺问洲极有耐心,侧眸看她演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难道刚才的车门是靠风替你关的。”
资本家好狠的心,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舒怀瑾闹归闹玩归玩,还是很惜命的,兀自抽拉安全带。清冽的雪松香气靠近,贺问洲倾身,绅士利落地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骤然靠近的距离令彼此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像是被装进袋子里的风,鹤唳嗡鸣,难以忽视。
可惜唇边险些擦过的瞬间已然拉远,贺问洲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错误被纠正,他又恢复了那副疏离不可靠近的冷淡。
舒怀瑾指路的地方是家卫生中心,程煜下车后,轻扣响副驾的车窗。
她正要按动,车窗先她一步降到了底。
在程煜开口前,身侧的贺问洲食指轻点两下,沉声:“带身份证没?”
程煜对贺问洲葆有敬畏之心,讷声说:“没有。”
“你跟前台说一声,扫码挂号,成年人了,这点小事自己处理。”
他惜字如金,意思明显。
不过作为没什么关系的人,提点到这程度,丝毫不像贺问洲的做派。
迟钝的程煜透过那框窗景,看向车内外形般配的两人,后知后觉嗅出了什么。要是跟贺问洲作比较,根本不是敌强他弱的事,而是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