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怀瑾:[现在]
看到对面发送的好字,舒怀瑾放下心来,开始琢磨待会的配合方式。
或许是上次在伦敦错过了她的演出,心有歉疚,贺问洲这次时间掐得很准,抵达观众席时,《天鹅湖》芭蕾舞剧表演至尾声,下一场便是她参演的剧目《图兰朵》。
贺问洲每次出席必然兴师动众,加上他现在是惹不起的大金主,剧院高层恭谨地请他入座最佳观赏位。贺问洲淡淡颔首,依旧是那副疏冷的样子,舒怀瑾偷瞄了几眼,还没同贺问洲对上视线,梁莹便催着她去后台准备。
她将手机锁进个人储物柜前,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Hudson:散场后等我]
没头没尾的,留她做什么也不说。舒怀瑾脑补了一场他嫉妒发疯的戏码,耳廓泛红,跟他说了个房间号。那个房间算是化妆间和衣帽间共用,大部分情况下用不着,因此极少有人会往那边走,正好适合她给贺问洲下猛料。
整个舞台搭建成了圆月的形状,乐团在下沉式的舞池中央,芭蕾舞演员们则在光线更为柔和的地方,灯光如流淌的银河般,随着跃动缓缓流向舞池。
明暗界限区分出主次,演出的整体效果非常精彩,台下掌声不断。
谢幕之际,中央的舞池台子缓缓上升,众人在指挥师的带领下,舒怀瑾对上贺问洲的目光,结束后,找了个借口溜去约定好的房间。他长身玉立站在门外,依旧是那副温淡的绅士皮囊,眼神却透着难以琢磨的危险性。
“贺大佬找我有什么事?”她直接无视他周身的低压,用钥匙开了锁,“外面人多眼杂,先进去再说吧。”
贺问洲本能地认为房间里上身接待室或是会议室,进了门环视一圈,才发现是杂物间。
“事情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他本想找个地方坐下,可这里到处摆着不同尺码的高跟鞋,洁癖让他不由得皱起眉,“你待会有时间没?换个适合谈事的地方。”
“我待会还有约呢,只能请贺大佬先将就下。”舒怀瑾对着镜子卸了口红和假睫毛,顺便脱下吊带裙外的流苏披肩。《图兰朵》中式元素丰富,先前在舞台上时,光线昏暗,贺问洲还以为她穿的是旗袍。
没了流苏做视线遮挡,大片光洁的肌肤暴露在视线之下。
少女平直的肩颈同腰线一览无余,犹如月光下绽放的清荷,妩媚灵动。
贺问洲神思凝得更重,背过身去。
一阵香风席来,舒怀瑾凑到他面前,眼睑下那片蓝珠光亮色细闪着,“而且,这地方哪里不适合谈正事了?”
杂乱的储物间代表着荒谬无序,藏于华丽奢靡的楼道之中,好比端庄之下的妩媚,古板背后的浮浪,皆属于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在诸多充斥着艺术气息的电影创作里,背德相爱的男女主角总会因为各种偶然困囿其中。
在无人知晓的黑暗地界,打破疏离克制的规则,忘情拥抱、接吻,乃至做。爱。
这里的氛围自带禁忌感。
她知道贺问洲在害怕什么,却偏要逼他想入非非。
“江承影不是好人。”贺问洲别开视线,后退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想谈恋爱,至少应该经过精挑细选。”
“我知道啊,毕竟人无完人,我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别有用心。”
“更何况爱情本就不是完全纯粹的,相亲看的还是彼此的条件呢,资源互换在我们这个圈子很正常。”
“这不一样。”贺问洲拧眉。
舒怀瑾朝他步步逼近,直到贺问洲的背部撞上木制衣柜,发出沉重的闷响声,连带着木地板也发出岁月磋磨的震动。
她眼里泛着湿润的水雾,淡粉的唇快要靠近他的下颔,眼里依旧澄澈,话语里却好似诱人沉沦的魅魔。
“贺叔叔想说什么?劝我远离他,对么?”
少女呼出的气息喷薄在贺问洲的喉结上,带着难耐的痒意,如同一尾柔软蓬松的狐狸毛,让他不由得上下滚动喉结。贺问洲何时经历过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可他做不到舒怀瑾的离经叛道,仍需供奉礼法准则。
贺问洲嗓音染上不可控的哑意,仍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镇定。
“对。他不适合你。”
“程煜不适合我,江承影也不适合我。貌似在你心底,没有人适合。”舒怀瑾的鼻息沿着他的下颔线蜿蜒,自锁骨一路窜至心口,勾起身体的反应,一切来得如此措不及防,像她无法预测的每一步。
舒怀瑾短浅的甲缘松握住他的领带,眼尾轻垂,好似在随意玩弄着一件不足为道的布料。
她稍稍使力,拽着往前,笑容透着些许恶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只有你适合?”
“舒怀瑾。”贺问洲垂眸睨着她的眼睛,比头痛更难忍的,是她此刻蓄意挑逗的靠近。他也是男人,生理和心理都无比正常的男人,就算思想能够束缚,身体的汹涌反应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他神情严肃地告诫,“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舒怀瑾轻哼了声,表示知道了。可她的表情却写满了不屑。
她蓦然松了手,将被她弄乱的领带随意用领夹固定,“贺问洲,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贺问洲喉中艰涩,理智胜过心悸,“我们相差十一岁。”
等她二十二岁毕业之际,他已三十三岁,即便克服阻力相守半生,十一年的差距也注定无法共白头。他不在的那十一年,凭空多出的整整十一年,仅余她一人,要如何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