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摩擦砂轮,点燃一支烟,淡淡吸了一口。
“亲戚家最近托了个小姑娘让我照顾,脾气大,难伺候得很。”
听贺问洲轻声慢语地说是小姑娘,舒宴清下意识以为是个八九岁的女孩,想到舒怀瑾八岁时的娇气捣蛋样,轻笑附和:“小姑娘都这样,你要是想哄她开心,必要的时候叫她公主,没准能少折腾你半宿。”
贺问洲衔着烟,深邃面容在星火中明明灭灭,像是听进去了,又好似没打算采纳。
舒宴清想起在餐厅偶遇有女人纠缠贺问洲的事,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上次家里人多,小瑾也在,我不方便问你。问洲,你这什么情况啊?”
贺问洲揿灭了烟,随口道:“桃花劫。”
舒宴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那孩子……?”
“没到那步,她演戏用力过猛。”贺问洲挺拔的侧影透着寒气,不愿意听到任何诋毁舒怀瑾的话,即便这乌龙是她自个作出来的。
他目光稍沉,算是解释:“别误会。”
“这倒是,你不像能做出这种荒唐事的人。”舒宴清说。
贺问洲一时无言。
他的确不会荒唐至此,但心思却也没多清白。
只能借君子论迹不论心来约束安慰自己罢了。
深夜的灯光延绵向前,临了夏,庭院里的木绣球盛放得如火如荼。一节修剪得修长嶙峋的枝桠伸出竹篱外,在贺问洲起身之际,摇曳着阻拦了他的去路。
舒宴清以为他走远,头也没抬,倏地感慨一句,“女孩的心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比起入她眼的这些毛头没长齐的男孩,我宁愿她喜欢的是你。”
贺问洲脚步骤顿,在繁茂的清寂中徐徐转身,“宴清,你确定?”
舒宴清煞有介事地否认,只是笑意藏着些许看不透的真切,“我就随口一说,就算真是这样,按她那三分钟热度的脾性,新鲜两个月也就过去了,不会对你有所困扰。”
“嗯。”
贺问洲阔步离去。
他们两人交好多年,舒宴清的暗语自然不必过多解释。回到他在京北的住处后,贺问洲换上常服,站在楼上往下眺望,别墅院子里的鹅卵石已被佣人一颗颗仔细清洗干净,透亮圆润,远不及那场暴雪夜覆盖后的灰蒙。
他许久未曾回到别墅,管家轻扣响大门,恭声:“贺先生。”
“请进。”贺问洲道。
“张姨上个月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这个东西,拿不准是不是您的重要物件,”
管家掀开托盘上的绒布,赫然立着一枚与装修风格格格不入的卡皮巴拉摆件。要不是舒怀瑾当初刻意挑选了这么个丑到极致的小东西,恐怕佣人在打扫时就已经将它当成垃圾扔了,哪里还有被特意保存着送到他面前的机会。
“不是。”贺问洲的回复一向言简意赅。
他没给出明确的处理方式,管家顺势道:“那我明天让张姨拿去扔了?”
贺问洲许久没有回应,管家正欲离开,他蓦然启声:“算了,放这儿吧。”
棕褐色的小玩意放哪都十分显眼,贺问洲索性用领带将它浑身缠绕挡住,眼不见心不烦。
刚做完这一切,沉寂几天的聊天框发来了新消息,看那眼熟的头像就知道是舒怀瑾。
[戳一戳]
[贺大佬,上次我送你的卡皮巴拉挂件能还给我吗?]
贺问洲一时摸不清这家伙的想法,回了个问号。
[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拿回去?]
隔了几秒,手机振动。
[其实我没那么抠门,可以拿其他东西和你换,喏,你看]
她发了几张图片过来,全是各种少女风的泡泡玛特。丑倒是不丑,就是依旧幼稚。跟她的卡皮巴拉没区别。
她还在打字解释,似是觉得难以启齿,删删减减了好半天。
[上次送你的卡比巴拉是隐藏款,我最近买了二十个都没抽到,实在是太难了55555]
贺问洲见她装了半天可怜,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一阵见血地问:[打算收回去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