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尝尝嘛。”舒怀瑾撒娇,“就一点点。”
舒宴清无奈,给她倒了不及拇指高的一小杯。
饭局上,众人的聊天话题多是围绕经济、政策,点到即止,没太深入。舒母崇尚极繁主义,舒怀瑾一直觉得家里烟火气浓重,院子里铺设着各种鹅卵石,四处可见竹制摆件,贺问洲坐姿清越,稍稍斜过身,仍旧有种不染俗尘的距离感。
提及盛源资本强推的项目,贺问洲三言两语点拨:“伯父投点小钱玩玩可以,要想专注这行,建议谨慎。”
该直言的部分,他从不遮掩,张弛有度。
舒怀瑾盯着他看了半晌,稳坐高台的滤镜越重,她就越压不住意图将他拉下神坛的心思。
“问洲哥哥,我想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舒家的帮助。”她当着众人的面蓦然起身,行至贺问洲座位旁,“可以吗?”
贺问洲撩眉看向她,“心意我收下,酒就不必喝了。”
舒宴清不知道舒怀瑾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我给你换一杯椰汁。”
“椰汁没有诚意。”舒怀瑾说,“这杯子里的酒只有一点点,哥,你不能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已经成年了,成年人适量饮酒,完全在情理之中。反正以后我毕业了进入社会,也要经历这些,早点适应更好不是吗?”
舒宴清被怼得哑口无言。
舒母在一旁担忧女儿,“小瑾,你抿一下表达下意思就好,不要学你哥在酒桌上瞎逞强。”
在她仰头之际,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伸了过来,将她杯里尚未饮过的清透酒液一饮而尽。
贺问洲咽嗓时,锋利饱满的喉结上下滑动,淡色的薄唇显得愈发红润。
绝佳的骨相与皮囊,让这一幕变得无比赏心悦目。
指腹轻捻着杯径,酒杯在他掌中翻转,一滴未剩。
贺问洲懒垂着眸,嗓音低沉清冷,“这酒就当是我代舒小姐喝的。”
舒怀瑾咬着自己的舌尖,好似发现了贺问洲这款游戏的隐藏玩法。后半场饭局,她安静地用着餐,时不时用余光偷瞄贺问洲,长辈们从未将她同贺问洲联系起来,只当是小姑娘崇拜事业有成的兄长。
于是她看得愈发光明正大。
直到对上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像是在示意她看手机。
舒怀瑾一边吃着舒宴清剥好的小龙虾肉,另一手划开屏幕。
[Hudson:眼珠子掉我身上了?]
一想到对侧的人刚才故作清高地拿手机处理工作,背地里却是在她发消息,舒怀瑾就忍不住想笑。将一次性手套摘下,飞速打字:[长得帅不让看?问、洲、哥、哥]
腻味死他。
她这边刚发完消息,贺问洲放在桌面的手机应景般响起提示音。
贺问洲看了一眼,本不想回她挑衅般的撩拨,舒宴清揶揄,“谁的消息,看完不回?”
舒怀瑾敏锐地察觉到,她哥这是在刻意点她,暗示她贺问洲有暧昧的异性。她思绪转得很快,不免怀疑是不是那场夸张的戏份给舒宴清造成了心理阴影。她夹着嗓的音调何止是奇葩,听起来跟变态似的。
贺问洲抬了下睫,“骚扰短信,没必要回。”
果不其然被她猜中,舒宴清借着玩笑说真话:“该不会是上次在云锦扑你怀里的那位吧?问洲,你都三十了,该考虑下成家立业了,别寒了人女孩子的心。”
舒怀瑾没想到她哥这么敢说,脸颊一阵阵发烫。白皙精巧的侧脸浮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贺问洲的反应,他面上没什么波澜,清缓地说:“家里没人催,我不着急。”
引火上身的舒宴清轻咳两声,然而为时已晚,催婚战火再度蔓延。
贺问洲没有否认同她的关系,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其实是有好感的?舒怀瑾还在琢磨着他刚才的回答。贺问洲捞起红木椅上的外套,对舒家的佣人道:“劳烦带下路,我去趟卫生间。”
舒怀瑾哪里会错过这绝佳的好机会,一双澄澈的杏眸望过去,“问洲哥,我带你过去。”
舒宴清以一敌四,承受着父母、姥姥、姥爷的连番拷问,自身尚且难保,只能挥挥手,让舒怀瑾带路。
穿过用榆木搭建的暖棚,两侧花盆里逆时节盛开的绣球花繁茂惊艳,舒怀瑾刻意背过身面向他,倒着往后走,俨然像个独占山头的小霸王,“刚才你干嘛抢我的酒?”
脚底铺着一颗颗巴掌大的鹅卵石,路面不算平整,舒怀瑾走起路来脚尖一踮一踮的,裙摆灵动摇曳。
贺问洲臂间搭着外套,跟着她的节奏始终保持距离,“好的不学,尽学人献殷勤那套。”
他的语气像是斥责,偏又夹着点懒散的宠溺,渣苏的痞感将舒怀瑾迷得七荤八素的。
她骤然停下脚步,定定地望进他深晦不可测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