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说了三个“立斩”,一声更比一声坚决。
柳元景本自六神无主,见他一眼望来,目光如炬,凛凛然似孤峻青山高远,一任天风万仞吹拂,巍然不屈。
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上前一步:“好,我这就去!”
文天祥振袖迈入庭中。
极目所见,火焰依旧如长龙般在天际驰骋飞翔,仿佛丝毫没有减缓。
他脱下外袍,掷在地上,本想带人从相府后方的假山水池处,冒险泅水进入。
但因为火势太过凶猛,几次都没能冲进去。
他不得已,只能暂且停留在外面,一边问观众:“你们先前可有看到什么异常?”
观众个个懵逼,老杀手的最后一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直播压根没放出来。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妨”,文天祥将评论一行行看过去,摇了摇头,神色冷然,“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但我知道,这件事一旦发生之后,谁将会从中受益。”
谁会受益?
要么是妄图复辟的赵宋皇室,要么是因为刘穆之施行考成法、以及其他大刀阔斧改革政策,被打击到的朝中官员。
无论哪一种,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今的陛下和宰相,一个率军打入中都,燕云十六州第一次回归汉人领土。
一个为政清明,内外凛然,民情欢悦,在街头巷尾自发为他建起了长生祠。
他们是千古一帝和千古一相,文武相契,即将开创一个不朽的清平盛世。
就在盛世即将到来的前夜,却有人为了一己之私,犯上作乱,颠覆乾坤,想让一切重新回归黑暗时。
文天祥恨声道:“这些贼子,虽百死难赎其罪!”
庭院中,烈火方歇。
禁卫军已经将刘穆之和魏杞等人都抬了出来,等待许久的太医急忙一拥而上,只看了一眼,就不禁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担架上的人宛如一截被雷轰击过的枯木,面目焦黑,血肉模糊,除却胸口还有一丝半缕微弱的起伏之外,实与死人无异。
“火。药之威,竟然一至于斯。”
万朝中,有不少帝王忍不住想到,“倘若本朝也有刺客混进宫内,来这么一下……”
我们还能有命在?
先前大家照抄郑成功的笔记改进武器,只觉得痛快,如今才知,风险向来与机遇并存。
必须对火。器的整条生产链进行严格的管控,从原材料开始,一个环节都不能落下。
如今本朝的太医院正,是宋巩,在整个医学史上都属于相当顶尖的人物。
不仅自身技术过硬,还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法医宋慈。
原本在赵宋,医学只是不入流的小道。
刘裕来了之后,因为他本身就精通医术,医学的地位大大拔高。
和技术革新所需的算学、物理学三门学科,各自开设一个学院,名义上归翰林院节制,实则独立运作。
饶是宋巩一贯艺高人胆大,面对被烧得一团黢黑的刘穆之,一时也感到无从下手。
在这种时刻,每多耽搁一分一秒都有可能致命。
文天祥立刻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阁下有什么想法尽管去做,不必心怀顾忌,出了事我担着。”
宋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前去帮刘穆之清理伤口。
文天祥神色肃然,对天幕郑重行了一礼:“恳请万朝名医施以援手。”
众人纷纷道,“这好说。”
当下由宋巩记录伤情症状,文天祥转述在评论区,就此召开了一场问诊大会。
会上群星荟萃,名医如林,仿佛是一次空前绝后的医道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