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赵柔柯凝眉,梧州地处偏僻,当地除了有座矿山,没有其他产业,为何赵错会在那?失踪了这么多人却一点风声不露,这背后的买主,怕是也不简单。
赵柔柯在他说话时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没有放过丝毫细节。他言辞恳切,提到小花更是悲恸万分,不像在撒谎。只是。。。。。她想起床下那字,实在是过于明显了。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不过还不太确定。
老叟抹了一把脸,从刚刚起就绷紧的唇角,此时终于放松下来:“前几日我就一直在暗地观察你二人,如今你们能来,我也算没有白费功夫。”
“这些年来,官府一直压着,我本想将这案子上报三法司,可我一平民,哪里能见到大官呢?直到知道无境书院。”
听他说到这里,赵柔柯已经明白了。
她替他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江子妍来到布衣巷以后,你听说了她要进书院,内心就酝酿了一个计划:如果他弟弟失踪,身为书院学子,这事一定会引起书院其他人注意,可没想到,春日宴江子妍得罪太后,被取消了进入书院的资格。你本以为计划落空,可谁知又出了另外一起失踪案,阴差阳错,这事竟让我俩给撞上了。"
“是你绑架了江子妍的弟弟?!”陆心棠反应过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她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显得有几分无礼,说了句抱歉,又微微倾过身子,表情略有些紧张,问道:“那现在江子修在哪?”
她环顾四周,皱着眉头,“我看这屋子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老叟听她说完,缓缓点了点头。
“没错。是我拐走了江子修,不过两位姑娘放心,我不会害他,此时,他应该回到了江家。”
“我费尽心思引你二人前来,为的就是想让二位姑娘帮我个忙。”
他将那匣子递给两人,赵柔柯看了一眼陆心棠,陆心棠眼中也同样有几分讶异,最后还是赵柔柯接了过来。
“我想亲自去一趟梧州,有生之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无论是死是活,我想知道一个结果。这匣子里的东西,就交给你们了。”
赵柔柯看着那匣子,那本手记静静躺在其中。纸的边缘已经磨损,想来在无数个日子,他都翻阅着,期待能得到一点小花的线索。
她默默合上匣子:“实不相瞒,赵错是我兄长。这案子,我一定会查下去。只是老伯你独自一人去梧州,我担心会有危险。。。。。。”
话还未说完,只见老叟撩开自己披散的白发,露出黝黑的颈子。颈子上豁然一道口子,已经生了烂疮。
她与陆心棠皆是一惊,这烂疮怕是已经有些时日,伤口已经变成黑紫色,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老叟看到她们的神情,散下了头发,淡然一笑:“多谢姑娘关心,只是我已身染恶疾,大夫说我命不久矣,仅有一年好活。布衣巷这个地方,我已经待了太久太久,从前有小花在还不觉得日子难捱。现在嘛。。。。。。。我还是更喜欢行走江湖的日子,哪怕有天横尸街头,也无挂无牵,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桩案子。若有朝一日,能真相大白,便来这里给我烧个纸。我在黄泉路上,也能走的安心一点。”
赵柔柯见不得有些不忍心:“我找人给你治,定能治好。这案子,你放心,你就好好养伤,养好了,说不定小花就回来了。”
后半句,她说的有些底气不足。说到底,她进书院还是靠的周啸阑的举荐信,她在这京师并无权势。
老叟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这伤拖了太久,已经药石无医。最后的时间,我不想困在屋子里。如果小花还活着,我没找到,那你们可要帮我找到她啊。
如果她。。。。她不在了,那我也能早些去看她。这丫头生下来就没爹没娘的,我也刚好去陪她。”
两人从老叟家里离开,心情都十分沉重。
赵柔柯抱着匣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心棠回头又看了好几眼那老叟的院子,“咱们好像。。。。。。还没问他叫什么。。。。。。”
半晌,只听赵柔柯轻轻答道:"葛藤。"
那日第一次去她便在屋内的一个破柜子里看到一块黑色木牌:“葛藤之灵位。”
葛藤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知道自己在布衣巷无亲无友,便早早给自己立了牌位。
葛藤,在山间沟谷时随处可见的植物。在繁华京师,是极为珍贵的药材。
空荡的屋子又只剩下葛藤一人。他整理好行囊,环顾这间屋子,目光落在角落的柜子上。他打开柜子,拿出那块木牌,将它立在桌案上,目光有释然:“放心吧。那俩姑娘信得过。”
他背上行囊,门被他缓缓关上,阳光透过木门的缝隙洒进房间,细微光线落在屋子角落里那根跟随他多年的水火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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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柔柯与陆心棠回到书院,便见到了不得了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