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笙身子向后倚着梧桐树干,手上没停地往嘴里塞点心,眉头越皱越紧,暗自纳闷道:他俩到底有什么问题?这不就是一个悉心指点的师父和一个勤勉修行的弟子吗?言述到底在生什么气?
他想不明白,盘子很快就见了底。
气她有吃不完的糕点,气她白得了一只坐骑,哦,还不用忍受言述的倔脾气,不用给他打扫房间……
越往下想,观笙心里对言述的怨念就越盛,简直是平地起了三尺火。
以至于他从栖梧宫回来后,超低气压地走向言述。
“怎么样?”言述问。
“你还有脸说?”观笙瞪着他,声音拔高了好些:“别的徒弟都配了随从!从不用干这干那!”
言述扶额:“还记得自己是要干嘛吗?搞了半天,你倒还把自己气着了?”
观笙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搭理他。
言述自我忏悔道:“我就不该把这差事交给你……”
观笙自小在人情场里摸爬滚打,最是深谙嘴甜的门道,尤其应对女人,更是信手拈来。一句“因为我喜欢你呗”,他能说得眼不眨心不跳。毕竟只要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再突兀的靠近、再过分的要求,仿佛都变得顺理成章,对方十有八九会打消疑虑,软了心肠去满足他。
可这“喜欢”究竟是何滋味,他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体悟过。
观笙屡试不爽,除了在他未来的直属上司,炎玉面前。
斐厌清那点小九九,观笙哪能看得明白?而且看样子,炎玉自己尚还蒙在鼓里。
看来此事还得他亲自出马。
言述次日一早就把炎玉叫来,并以观笙要教她画符为由,委婉表示以后没有课就来太虚峰。
而显然,他没跟观笙通气,炎玉去的时候,观笙还没醒。
“摇光殿是吧?”天玑阁最高层,炎玉望着正在萃茶的师兄问道。
言述的大弟子已经出师了,剩下的三个弟子轮流每日早上给天玑阁外面的花草浇水,洒扫楼阁,还要到这最高层来,在言述醒之前泡上新茶。
而今天轮到了二弟子云岚。
云岚个子不高,眉目舒展,浑身上下透着股安逸气质,哪怕正忙着手里的活计,也像浸在温水里似的,慢悠悠地透着股松弛劲。
“对,师弟在摇光殿。”云岚手底下没停,却在悄悄观察炎玉。
来找小师弟的?有点意思。
炎玉闻言,抬脚便要往外走,只淡淡丢下一句:“好,我知道了。”
“你是要叫他起来吗?”云岚连忙抬头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炎玉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云岚脸上露出几分难为情,“额……那个师妹,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去吧。”
虽然、虽然……你爱慕师弟!但也不能擅闯师弟闺房啊!
一刻钟后,观笙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匆匆赶来,睡眼惺忪地瞥向炎玉,“这么早,你最好真的有事。”
云岚在一旁像个老妈子似的,拿着把小木梳给观笙梳头。
炎玉觉着这场面有点滑稽,憋着笑道:“言述不叫我跟你学画……”说着便两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先是交叉在一起,随即分开快速向下滑。
是一张符纸的形状。
观笙低低吐槽了一句,“竟会给我找事,自己还在屋里睡呢。”
观笙扼住云岚,抢过梳子,“师兄师兄,差不多就行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